第三章 三尺青锋（2 / 2）

白尚靠近少年，悄咪咪的说道：“赵哥，这老头讲的不着调了，刚才讲的可好了，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就开始瞎白话了。”

赵堰眼角瞥了一眼身侧的孩童，“稗官野史而已，图个乐子就好，不必较真。倒是你小子，在夫子那就学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对这种山精野怪感兴趣？你要是没事，就同我去烂衣祀。”

孩童推了赵堰一下，眉毛上扬，一脸坏笑，“赵哥，你也听不下去了吧。要我说小镇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弄一些田地、鱼虾作活，他讲这些可不正中这些人的下怀。”

“词不达意，你小子若是同外人相处，切莫多言，惹得他人耻笑。”

“赵哥，我家大哥已经没有银两去交束脩了，夫子能收我吗？”

“无妨，夫子说了，要是你有这份心思，可以破例让你进门。”

“夫子真好。”白尚感慨道。

赵堰点头称是，并未说出是他帮着孩童交了束脩。

白尚颔首，步伐轻快的跑了出去，赵堰无奈，正要扭身离去，却听身后那说书人语气加重几分。

“要说当年大宋武帝也有一把旷世神兵，乃是剑冢辈分最高的铸剑师，亲手打造出了一把绝世宝剑。宋武帝借着神兵之名，聚集天下英豪，赶走了洛水之盟的污鼠。可后来不知何种原因，那把宝剑竟是转战千里，到了大魏境内。只是不知道哪位人家得到了这天大的机缘！劳请各位父老切记，那把可令天下群雄的三尺青锋，名为“宋世王权”。”

已经打算离去的少年脚步逐渐凝重，他眉头紧皱，那张原本恬静的面容有了些许狰狞，身上隐隐的泛起一层气流。

白尚已经走出很远，见赵堰跟木头人似的，出声叫嚷。

“赵哥，走啊！要是去晚了，又要被先生说教了。”

闻言赵堰一扫面上阴霾，嘴角带笑，很是儒雅的冲着白尚一摆手，背身离去。

少年最后一眼落在老者身上时，那老者亦是抬了抬眼眉，一扫而过。

而杏树之上，正有一老鸹，张开翅膀，跟着少年的背影远去。

“不是，大哥，你从南梁大老远的来到大魏，就是为了找一把破剑？”有些喝高的少年叫嚷着。

中年汉子打了个酒嗝，奇臭无比，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你别忘了就行，帮我打听打听。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不等姜嬴反应，汉子便起身告辞，行至中途，他回身道：“我叫庞律，你要是有消息了，就到城门处找我。就算找不到我，找一位同我带着一样的斗笠的人也成。”

待到庞律走没影子了，姜嬴深深呼了一口气，抬手擦掉了额角的冷汗，轻哼一声，“揣着明白装糊涂。来找赵家的宋世王权，还说什么不认识计玄。”

“平哥，庞大哥算账了吗？”

平哥走到近前也没跟姜嬴客气，伸手吃了盘子中剩下的两块羊肉，口齿含糊，“给了，你小子在哪认识这么人？胡子拉碴的，好像前朝的人。”

姜嬴起身拍了拍平哥的肩膀，行了，该忙忙你的去吧。随后，他走到了柜台，冲着掌柜一拱手，念了声叨扰，自行离去。

刚跨过台阶，身后传出平哥的声音，“老姜，你看看这是不是那位大哥拉下的。这上面写的什么字啊？跟天文似的。”

一本通体青黄的古书递到了姜嬴手中，故棠楼客人众多，平哥也没与姜嬴闲聊，背手离去。

姜嬴看了看手中的书本，只见上面不知用什么字体的写着四个大字。待到认清之后，少年的脸色愈发阴沉，显然是认识封面上的篆文。他并未立即动身离开，坐在了楼前的石阶上，打开古书，照着上面的文字，行功运气。半晌后，少年抬手挠了挠后脑，低眉瞧了瞧腰间悬挂着的葫芦，重重的叹息一声。

清风徐徐，吹往面目处甚是舒服，姜嬴无奈的笑了笑，起身离去。不过少年没有注意的是，在他走后，故棠楼二楼雅间处，正有身穿素色长衫的挂须汉子，紧紧盯着少年的背影。

对坐的白衣少年踢了汉子一脚，语气有些不悦，“宋希抟，你看什么呢？”

宋姓汉子并未理会少年的揶揄，站起身走出了雅间，传音道。

“小心点吧，剑冢也掺和进来了！”

白衣少年那张原本还在调笑的脸颊陡然变色，呆愣原地不知所言。

下午江夫子的讲学便要开始了，姜嬴不愿意迟到，遭到夫子教育，脚步加快。在快穿过木鸢巷的时候迎面遇见了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那老者很胖，他二人要是相对而行，僵持一天也走不出巷子。

按照小镇的习俗，小辈遇见长辈，甭管是否认识，两家是否有仇，小辈都应该让着长辈。姜嬴身子一侧，留出一条容老者通行的道路。但不知是否是老者不识好歹，身子一动未动。就那么笑眯眯的望着少年。

姜嬴拱了拱手，“老爷爷，您不过去吗？”

老者嘴角带笑，“这小巷虽窄，但还是容得下咱们二人行走，不信你试试看。”

姜嬴在这条路走了上百次，自然明白宽窄，“老爷爷，你这身材...”

话未说完，也不知是不是姜嬴的错觉，这条巷子竟是真的变宽了。姜嬴抬眼看了看老者，那老者依旧是盯着他的胸前，一言不发。

少年被盯的有些发毛，硬着头皮向老者走去。姜嬴预估的二人还是得挤在一起，到了近前步伐慢了下来，不过正如老者所言，这巷子真的能通过。

待到姜嬴走出小巷，姜嬴后知后觉。这位难道就是大魏的那个隐官？想到此处，姜嬴又走了回来，冲着老者说道：“老爷爷，刚才我跟你开玩笑，您别介意。”

老人无言，抬手捋须，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