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尺青锋（1 / 2）

萧氏故棠楼能在小镇中最为繁华的地带经久不衰，除了建筑气派、菜肴可口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历史底蕴。

据小镇一些老人所讲，萧家原本是南梁皇室的分支。

姜嬴与萧氏的嫡长孙同在烂衣祀求学，二人关系要好，那位萧少爷每当受到夫子表扬之后，总是喜欢拉大排场，请这些同窗在故棠楼大快朵颐。

一来二去，这里的账房伙计对姜嬴都有了几分印象。但要是高看少年一眼也说不上，顶多在此小金额的赊账，多半会给几分面子。

故棠楼外部装饰极为气派。屋内餐桌众多，所用材料皆为海棠梨花。且顶棚之上，悬着不知多少从南海进口而来的夜琉璃。哪怕是傍晚时分，楼内依旧是灯火通明。

两人迈过门口的石阶，很快便有一位伙计迎了上来，“二位，想要来点什么？”

姜嬴同这些市井小卒混的很是熟络，知道此人是住在木鸢巷的平哥。

别看刚才斗笠汉子言语间豪气干云，点起菜来却抠门的要死。

“先来一份醋芹，再温一壶黄酒。剩下的看大爷心情。”

“得嘞，您二位就坐在这靠窗的散台可好？”平哥躬身摆出了“请”的姿势，同时还不忘向少年眨了眨眼睛，意思是看看能不能宰这人一顿。

姜嬴是泥菩萨过江，哪来的心思去精算这些蝇头小利。进门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戴着斗笠的中年汉子不说武功盖世，大概率也是行伍出身。

斗笠汉子十分浮夸的冲着店小二抱了抱拳，拽着少年来到了酒桌。

姜嬴心中忐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十分自然的坐在斗笠汉子的对面。刚想开口求饶，平哥就把这颇为寒碜的小菜，黄酒给端了上来。姜嬴感慨，不愧是小镇闻名的老字号啊，这办事效率真耽误事。

斗笠汉子打开壶盖，先是给自己满了一杯，接着又给姜嬴倒了一杯。

计玄是个酒蒙子，身为其徒弟的姜嬴也好不了哪去。平日里计玄让姜嬴去买酒，姜嬴一多半时间都会自己先小酌几杯，留出的酒空便用白水满上。

“你是哪家的后生，眼力如此狠辣。一眼便看出我的宝贝？”斗笠汉子和姜嬴碰了一杯。

姜嬴探颈，双眼微眯，露出一副痴人模样。

“不是，大哥，你在这说什么呢？什么宝贝，就你卖我的那个葫芦？”

中年汉子摘下了头顶的斗笠，露出了他那张饱经风霜，却非常酷的面庞。他独饮了一杯，嘴角始终带着一份猥琐的笑容。姜嬴知道自己这点伎俩，多半是没瞒住这位老江湖。

“小兄弟，你不诚实啊。这小镇里面打通任督二脉，悬着一口先天炁的人可不多。这葫芦到了你手，说明老天爷就不想给他们赵家气运，你不用同我藏着掖着，你家师长是哪门哪派的高人，兴许大爷我也认得，没准还是旧识呢。一会你给我打上一斤桃三两，大爷就白送你一门内功心法如何？”

姜嬴心里清楚，这是挖坑给自己跳呢。不过，自己要是睁眼睛说瞎话，多半会此人记恨，惹不少麻烦。

“大哥，不瞒你说，你说的什么先天炁什么的，我确实炼过，但你要说我这葫芦有什么特意之处，恕小道眼薄，真没看出来。”

姜嬴深谙做戏做全套的道理，一边说着一边把腰间悬挂的葫芦摆在了桌面，“您要是真后悔了，咱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把钱还我，我还你葫芦怎么样？”

斗笠汉子可没心思和姜嬴扯闲篇，语气生硬，“咱俩属于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再说了你也不吃亏，你买我的葫芦，我还请你喝酒，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占了。趁着大爷心情不错，你最好是实话实说。”

姜嬴有些惆怅，没给汉子绕进去，他挠了挠脑袋，“大哥，你要这么说的话，这帐我认。至于我师父嘛，他是个道士和您这种大侠也不搭边啊。”

中年汉子坏笑，又干了一杯，眼神阴狠，抬手指向了姜嬴的胸口，“小兄弟，你的行炁轨道都告诉我了，你师父是个武人。你小子坏了大爷的局，就这么两句话就给我打发了？你要是不愿意透露姓名，道号也成。反正你最好老实点，别说大爷没给你机会。”

避无可避，姜嬴壮着胆量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黄酒入口有些辣，他喝的着急，辣的伸出舌头，“大哥，你别生气，我师父什么道号还真没打听过，不过他叫计玄，您认得吗？”

中年汉子自顾自的夹了一条醋芹，望了望少年的双眸，思索片刻后，低头说道：“计玄？听都没听过。算了，老子也不是蝇营狗苟之徒，念你年幼，就不同你深究了。不过，我都请你喝酒了，向你打听点事，没问题吧。”

“没问题，小弟肯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您在这等会，我去再叫两个菜。”说罢，姜嬴起身边走。

“坐下。”

“不用那么费事，小二，来两斤羊肉，再热一壶黄酒。”

赵堰躲了斗笠汉子的纠缠，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知不觉中便走出了木鸢巷。巷子前方不远处有一棵老杏树，终日都有一些稚童在此玩闹。

“赵哥，你快来，这边有个老头在说书呢。”一个身材矮小，衣衫破烂的稚童跑过来拉住了赵堰的袖口。

赵堰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白尚，那老人家说的什么啊？能把你这小子给迷住。”

被叫做白尚的孩童露出了两颗虎牙，并未解释，狠劲抽了抽鼻涕，牵住了赵堰的右手，向大杏树处跑去。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可有意思了。”

隔着老远赵堰就听到了说书先生的侃侃之谈。

“那么好，也就在太平真君十一年，太武皇帝为了南宋苍生，不顾自身危险，不远万里亲赴太江，势必要斩了那江中兴风作浪的千尺妖龙，但可惜的是那妖龙弄了个障眼法，竟是学着走兽一般，断尾逃生。太武皇帝无奈，只好请远在天边的寇天师法身，二人以大梦春秋为缘法，借着魏王剑意，神游南宋...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寇天师法尽之时，于淮河三源口再次遇见了那条妖龙。可不巧不成书，那祸江乱海的妖龙竟然有了身孕，太武皇帝心生怜悯，只是斩其双角，并未取其性命。让其驻守此地两甲子，造福一方百姓。但那把可斩妖龙的魏王剑，却被上天震碎其身...”

身材消瘦的白鬓老者讲的口液横飞，四周却是茫然相望，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