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掌心（四）14（2 / 2）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这种纨绔，应该没本事惹上江湖人吧？”钱含灵说。

林不定回忆了一下昨天三个纨绔带着一帮下人被他吓跑的情景，默默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多谢钱少谷主将这三人的情况告知我们。”钱含灵毕竟不是安山县本地人，能提供的信息有限。榨干钱少谷主的最后一点用处后，崔长阶果断起身送客：“这是这次的诊金，这两天可能还会再叨扰钱少谷主，先在此谢过了。”

钱含灵接过崔长阶递给他的荷包，好脾气地笑笑：“崔郎君不必这么客气的。”

他推开房门，正好撞上小二站在门口，举着手要敲门。见到钱含灵，小二一愣，忙挂上一个讨好的笑：“客官这就走了？可要在楼下用饭？小店今日新进了几条鲈鱼，可新鲜了，闷烧清蒸爆炒都好吃的！”

“鲈鱼还能爆炒？”林不定好奇地探出头。

“一般客栈食肆自然是不行的，这是咱们胡燕客栈大厨的私房菜，就叫‘爆炒鲈鱼’，客官可要试试？”

崔长阶和林不定已用过午饭，钱含灵还有事要回神农百草堂，都回绝了小二的推销。穆明台刚醒没什么胃口，也不喜欢吃鱼，摆摆手叫了别的菜：“鱼就不要了。随便炒个清淡点的小菜，搞一碗汤，不要荤腥，再送一碗白米饭上来。”

“再按这个方子去抓一副药，煎好了饭后送上来，记得方子别弄丢了。”林不定补充。

小二领命去了。外人都走了，穆明台才问崔长阶：“听你的意思，是要管这事了？不像你的作风啊。”

穆明台醒了，心魔也没有因为服用归去来而加重，崔长阶心情愉悦，口气轻快地反问他：“怎么，我的作风是什么样的？”

穆明台想都没想，板着脸模仿崔长阶的口吻说：“出门在外，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在眼里，若是轻举妄动，很可能会变成旁人对天姥阁和师叔发难的借口。不要节外生枝。”

他表情惟妙惟肖，和前一天夜里崔长阶教训林不定时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话里的意思，也相差无几。崔长阶自还没反应过来，林不定已经笑倒了：“好像好像！老穆你太强了！我都要怀疑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偷偷醒过来，躲在哪里听我和师弟说话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崔长阶没想到穆明台居然能把自己的想法猜得那么准，不由得勾唇笑了一下，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来。他平日里不是板着脸就是面无表情，一年到头来都笑不了几次，不仅因为本性严肃不爱笑，更是因为他脸上这个梨涡，让他一笑就会显得分外温柔可爱。崔长阶只想做个手黑心黑的冷面剑客，不喜欢被人看见脸上娇俏的梨涡，故意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很少露出笑脸。

若是钱含灵还在这房间里，一定会对这个笑容和梨涡十分感慨，但此刻房间里的两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穆明台没分半点心思给崔长阶难得一见的笑容，而是追问他：“说说呗，你怎么就突然那么好心了。”

“没什么好不好心的，左右要在这里待几天，给不定找点事情做也好。”崔长阶说。

“少拿我当借口，你明明就是自己也感兴趣。”

“客官，您要的青菜，汤和米饭来了！”

胡燕客栈的小二手脚飞快，几句话的功夫，穆明台叫的饭菜就送了上来。小二大约是看出了他身体不适，一菜一汤都做得非常清单，菜汤上看不见半点油花。换做平时，这点菜压根不够穆明台吃的，可此刻他头晕目眩，吃饭时头稍有晃动就眼前发黑，半点胃口都没有。身旁崔长阶和林不定说了什么，完全没心思去听，强忍着反胃吃完午饭，他把筷子往盘子里一搁：“你们下午要去县衙？”

崔长阶看看他的面色，皱眉道：“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别去了。”

林不定更加直接，他下楼端了刚刚就要小二煎好的药上来，把一碗漆黑的汤药放穆明台手里一放。穆明台面不改色地喝完，推开林不定给他塞蜜饯的手，上床盘腿打坐：“睡了一天，人都要睡散架了，我打坐调整一下，你们去吧。”

崔长阶问：“你自己行吗？要不要帮忙？”

“唔。我体内真气现在很乱，自己梳理还好些，你要是擅自插手，说不定我就要气血逆行而亡了。”

他话说的这么不客气，崔长阶也就不再多问。他与林不定出了客栈，散步般悠悠闲闲地走到县衙门外，门口的衙役早就得了县令的命令，眼看着两个弱冠左右年龄的侠客，腰上各自别着一把长剑，忙迎上前：“两位可是林郎君与崔郎君？快快请进，常县令等候多时了。”

“有劳。”崔长阶微微颔首，抬脚跨进了县衙大门。

按大启律，出入城门需要核对公验，在守城处登记姓名。常县令只要找来守城的名册，一查就知道与林不定同行的两人是谁，这衙役能叫出崔长阶姓氏并不奇怪。两人跟着衙役走进公堂，堂内除了常县令与一个师爷两个捕快，还有几位打扮富贵的中年男女，和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纨绔，林不定猜测他就是钱含灵所说的袁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