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掌心(四)14(1 / 2)

钱含灵两指搭在穆明台手腕上,闭着眼为他把脉。片刻后他睁开眼,回头冲面露担忧的崔长阶和林不定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前些天强打精神,疲劳过度而已。”

“他自昨天下午睡下后,到现在都没有醒,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林不定追问。

钱含灵从随身的针囊里抽出一根短针,在穆明台头上百会穴处轻轻一扎,穆明台便“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钱含灵扶着他坐起来,帮他按着太阳穴揉了几圈,转头和林不定解释:“归去来的作用是截住人体内的几个大穴,将全身经脉相互分割。若是短期服用,可以防止经脉紊乱,气血逆行。有心魔的人如果情急之下不得不调动真气,服用一至两颗,时候再好好修养几天,也就算了。像珲寂这样,连着五六日都服用归去来,换做其他人,或许早就因气血不通而死了。他只是多睡一会,你们该庆幸才是。”

“那照你的说法,他现在体内气血不顺,需要怎么治疗?”崔长阶问。

“我早前就和你们说过,心魔是没有办法治疗的。”钱含灵无奈叹气,“不要动用内力,保持心态平和,规律作息慢慢修养,也只是勉强能保住性命。想要恢复到走火入魔之前,甚至继续修炼武功更进一步,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穆明台刚醒,人还有些迷糊,就听见这么一句话,想也不想便反驳:“胡说八道,我只是体内真气比其他人活跃着点,怎么就不能继续修炼了?”

他拍开钱含灵的手,在床边坐了一会,也不管围着他的三个人,径自起身去了外间洗漱。钱含灵摇了摇头,他为穆明台治疗心魔两年,对这人在武功上的执着早有了解,知道多说无益,只好为他开了些平心静气的药:“照着这张方子早晚各一副,连续吃上三天后改成一般的静心药方即可,喝到每日睡前不觉得晕眩,早晨醒来时没有头疼,就可以停药了。”

“好,辛苦少谷主了。”林不定双手接过药房,收进衣袖中放好。钱含灵却趁机捉住他的手腕,搭着他的脉门,脸色沉了下来:“不定,你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林不定讪笑着说:“啊哈哈,济之兄这是什么话啊,我每天都休息得很好啊。”

钱含灵不说话,眼角微微下垂看着他。林不定与他对视片刻,就败下阵来,苦哈哈地求饶:“我真没骗你。前几天要么在船上要么在赶路,是真的没办法休息,但昨天住进这客栈之后,我就睡得很好了!你不信去问小小,昨天他见我时,是不是眼圈漆黑?你现在再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钱含灵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脉搏虽比寻常习武之人更快,但脸色却不算太差。他手指微松,林不定连忙收回手,又把话题引回穆明台身上:“先不说我,老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个归去来的后遗症......”

“就是经脉不通的那些老毛病,我心里有数。”

在外间洗漱收拾好自己的穆明台走回来,亲自回答了林不定的疑问。钱含灵点点头,好心地补充:“归去来是作用于经脉的药物,所谓后遗症自然也是针对经脉而生的。但珲寂患有心魔,归去来的这些副作用,还不如心魔对他造成的影响大。他昨天是不是觉得头晕想吐,心率过快,还有发虚汗的情况?”

“那就是了。”钱含灵说,“服用归去来让他精力旺盛,前几天大约是服了几天药,就熬了几个晚上的夜没有睡着过。这些后遗症是他积劳过度的后果,缓几天就好了。”

确定穆明台身体没有大问题,心魔的情况也没有加重后,林不定心里一块大石落地。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打趣穆明台:“原来是我们的赖床大仙没睡够,那这两天让你在客栈睡个饱,一天睡十一个时辰也没问题。”

钱含灵连忙阻止:“不可。积劳过度只能缓慢修养,你若让他一下子睡得太多,反而于精神有损。”

“我心里有数,济之放心吧。”

久病成医,对于自己的身体,穆明台是最清楚的。昨天未时初至今日午时中,他几乎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就觉得头疼欲裂,体内真气也并不平稳,叫人只想继续睡下去。但再怎么睡也只会越睡越头疼,穆明台很有经验,此刻他需要的是打坐调息:“要是没别的事,你们去不定房间聊吧?我缓一缓。”

“你若是能坚持的话,我们有事要和你说。”崔长阶说。

“那我就先告辞了,我还要在安山县留几天配药,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神农百草堂找我。”

钱含灵自认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不是八卦之人,没有偷听三人对话的想法,便主动起身告辞。但崔长阶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别走:“钱少谷主留步,确实还有些事想与少谷主打听。”

他将张三郎与曹有道的事简单说了说,问钱含灵:“我们初来乍到,对安山县情况了解不多,可否拜托钱少谷主帮忙问问神农百草堂内的断肠谷弟子,这两人平日里可有与人结仇?或是他们的父兄是否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他们的父兄我不清楚,但张三郎和曹有道,我倒是有所耳闻。”钱含灵想了想,缓缓道来,“这两个人,与定州知州的侄子袁不才,在这县城之中非常有名。”

这三个纨绔,仗着家里的背景,在安山县横行霸道为祸一方,虽说不曾闹出过人命官司来,但平时欺男霸女的事也没少干。张三郎年级最小,是三人之首,喜好美色,没少当街调息良家妇女。曹有道父母宠溺,但有个管他非常严格的大哥,一般并不主动挑起事端,只跟在张三郎身后做个跟班。袁不才则是被家里宠坏了,动辄对看不顺眼的百姓和店铺随意打砸,也是闹出事情最大的一个。

林不定捏了一撮鬓发在指尖,把玩着头发提问:“听起来不过是寻常纨绔罢了,难道是曾经受他们欺辱的百姓寻仇?”

“不太可能。”穆明台说,“有家人和安山县令在他们三个人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就他们的所作所为,寻常百姓不会恨到要杀人报仇。”

崔长阶敲了敲桌子,说:“张家做的是镖局生意,张三郎即便自己不会武功,家中护院也不至于是一群饭桶。凶手能将张三郎在自己房间杀死,没有惊动任何一个护院或是下人,肯定有些功夫傍身,要么是买凶,要么就是江湖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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