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面(二)7(2 / 2)

大启并不禁止平民百姓议论朝政,因此这些朝廷上的消息,拿出来说说也没什么。但林不定还是听得一阵心惊,只因赵运材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太过惊人。

大启开国至今,总共才过去十七年,却已经换了三位皇帝,分别是是开国皇帝启□□,先帝显德皇帝,和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天授皇帝。显德皇帝和天授皇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十多年前,先帝忽然急病去世,只留下一个不到十岁的嫡女和尚在襁褓里的嫡子。按理说,既然先帝有嫡子在世,怎么也轮不到异母兄弟继承皇位。可天意弄人,就在举办登基大典时,小皇帝吹了风感染了风寒,没过两天就一命呜呼了。

□□子嗣单薄,只有先帝和显德皇帝两个儿子,偏偏显德皇帝去世的早,还没来得及留下其他血脉。宗族和大臣们无奈,只能将当时还在封地做亲王的天授皇帝推上了王位。

若非先帝和嫡子接连去世,这把龙椅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显德皇帝坐的。因此这么多年来,天授皇帝皇位来之不正的传闻屡禁不绝。赵运材只为公主一节女流却能干预朝政而啧啧称奇,林不定却想得更多些:传闻中为夺帝位而杀害兄长侄子的显德皇帝,突然将传闻中被他所杀的兄长的嫡女放入朝堂,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在布局?他又想把棋局引向何方?

林不定飞快地把时局梳理一通,电光火石间,他脑海里已闪过无数种猜测。但几乎就在这些猜测跳出来的同时,他脸上扬起一个安慰的笑容,和赵运材说到:“没想到还有这番内情,怪不得赵二郎如此焦心。如今水车损坏,航行速度必然受到影响,不知您打算怎么办呢?”

前半句话林不定顺应着赵运材的想法,说话时压低了声音。而后半句,他则故意提高了些音量,虽是和赵运材说话,余光却始终把房间里的水工们尽收眼底。他说话时,大多数水工都低着头,一副刚挨了骂十分害怕的样子,只有三人神色异常,林不定默默将这三个人的脸记下。

“唉……我们行在大江中央,自然没办法在此处修理水车,要等到了下一个港口,再换一艘船或改走陆路。为今之计,只有放下船帆,祈祷老天保佑,能多借我们些风,让我们快些到下一个港口。”

赵运材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林不定回忆了一下大江边的港口分布,立马理解了赵运材叹气的原因:下一个港口在百里开外。如今没了水车,光靠水流与江风,这车船怕是要行一整天还不止。

他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开始思考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让船快速靠岸。

穆明台还因为心魔的原因难受着,这三天来林不定每天早中晚各去看望他一次,眼看着他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心里其实也焦急,只是面上看不出罢了。

林不定默默思索着早些让穆明台下船的方法,眼神在房间里飘来飘去。

“当家的,小人知道一个离此地很近的船坞。虽然已经废弃了,但还可以停船。”

林不定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先前被他记住的,面色异常的三人之一。更加巧的是,这人正是三天前林不定在二层船舱遇到的水工:银元。

不止林不定,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银元,其中以赵运材最为激动。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追问:“什么船坞?在哪里?你说清楚。”

“回当家的话,前边有条和大江相连的河道,叫迁江。从大江往迁江上划船,一会就能看见船坞了。”像是怕赵运材不信,银元说得还挺详细,“那船坞以前是乔家的,三年前乔家搬走了,船坞没人接手,才会荒废下来。小的以前就是在船坞里干活的,对船坞很熟悉,那船坞离稻州州府也不远,到了地方您要修船还是换马车,小的都能搞定的。”

赵运材大喜:“好!那就去船坞,到地方了去稻州雇马车。你叫什么名字?这一趟要是能按时把东西运到,大赏!”

“多谢当家的!多谢当家的!小的银元,嘿嘿嘿......多谢当家的!”

主人家心情好,整个房间里沉闷的气氛也如阴转晴,一下子轻快起来,尤其立了功的银元,更是眉开眼笑。只是他长了一双细长的小眼睛,又瘦得两颊凹陷,一笑起来便让人觉得贼眉鼠眼,不像个好人。林不定看他笑看得别扭极了,左右也没什么事了,便和赵运材打了个招呼,想先上楼回房,顺便把车船改道的事和崔长阶说一声。

赵运材自然答应。水车坏了,车船又要改道,他也有不少安排要做,因此不是很有精力去管林不定要干什么。林不定本来都走到楼梯口打算上楼了,想到银元那怎么看怎么邪气的笑脸,和先前他不同于其他水工的淡定表现,想了又想,还是转身折回水车房间,岁赵运材说:“赵二郎,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他打量着房间里的其他人,走到赵运材身边压低了声音说话:“这水车坏的实在蹊跷,不知赵二郎能否让在下看看,具体是如何损坏的?”

这么大一艘车船,有整整两排水车,照理说就算坏了一个两个的,也不影响其他水车运作。可偏偏这一次,两排水车都出了问题,还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搞得所有水车都踩不动的大问题,林不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多一个心眼。

赵运材能把生意做到六部里,自然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的林不定的意思。他想到自家的生意,想到委托他的礼部官员,心里一紧,立马答应了,很紧张地在边上盯着林不定,等他检查两排水车损坏的地方。

林不定蹲着检查水车,发现两排水车坏的地方并不一样。左边的那一排,连接水车的轴断开了,整排水车没了转动的空间,自然是全都踩不动。而右边那排则坏得更夸张些,居然是坏在踏板上,而且坏掉的踏板还不止一块。

左边的水车轴断口粗糙,看不出人为的痕迹,但右边那连着一排断开的踏板实在是太明目张胆,就好像做这事的人压根不怕被发现一样,及其嚣张。林不定哼了一声,起身冲赵运材安抚性地笑笑,说:“这么巧的事都能遇到,看来赵二郎这一单生意,运气不是很好啊。上岸后若是要走陆路,还是找个镖师吧。”

明晚有活动,估计要浪费一个下午时间,补完这章肯定就没时间写下一章了,明天不更新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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