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坐而论道（2 / 2）

赵氏再次伟大的契机绝不可放过。

……

此时宴会还在继续，不论在座诸人心所思，气氛已逐渐到达高潮，席间肉香和酒香四溢。

当国府中的食物极为丰富，猪头肉只是太叔今日的午餐，赵引二人来访突然就被拿来临时待客，这时正式的飨燕之食被摆了上来。

太叔拿出了最高规格的八珍来待客，其家臣亦俱列于席作陪二人。

孙泓在伍子胥那偶尔能吃到其中几种，今日也是大饱口福。他最喜八珍中的“渍”和“为熬”，前者是香酒腌渍的牛肉，后者是将牛、羊、鹿等肉脯慢慢烘烤而成，二者皆极为入味。

再看胖子那边不停与太叔家臣饮酒，当国府宴囊括了如今所有酒类，有“澄”、“澧”、“鬯（chang）”，即清酒、糯米甜酒和香酒。

乐师也置办好了表演的乐器：二编钟以及博、磬各二八，还有十六名女乐等待表演。

博形如鼓，革制，内盛糠，以手拊拍之；磬为玉质，打击声清脆悦耳，如泉水汩流。

赵引大笑：“世有‘听郑卫之音则不知倦’，今方闻之，果不其然。”

众乐女也开始表演，厚重的编钟和清脆的玉磬各有所长，博居中调解。演奏的曲目为《肆夏》，这与《王夏》《昭夏》一起本是周天子祭祀时方可演奏的雅乐，如今被诸侯们用来宴会宾客，而第一个打破这规矩的就是赵鞅的祖父赵文子赵武——那位著名的赵氏孤儿。

太叔是郑国唯一的第七境，修礼道，可面对如此违礼之事却面不改色，丝毫不受影响，孙泓不知是其“礼仪分离”之说起作用还是赵武当年已经用霸道之力完全冲抵此事。

这有太多可能的原因。

赵引想到他已经与赵鞅约好在新郑见面，虽然后来明了孙泓意在投奔主君入秦只是借口罢了，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告知家主——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席间他不经意间透露出赵鞅即将来此，孙泓言闻名已久、幸得一见，太叔言久不相见、思念成疾。

但其实两个人心中都晃得一匹。

前者看乐子把自己看沟里去急着脱身，后者心想赵鞅突然来郑国做什么，不应该等着率领晋国军队勤王吗。

赵引已经喝的有点上头随意道：“郑国军队尚未出发吧？”

胖子其实发身于卒伍之间，恰逢赵氏底蕴尚缺之际，赵简子见他机灵便赐赵氏、升家臣，之后多用于外交之事。

太叔点了点头，郑国离洛邑最近，自是等其他诸国军队差不多到再出发。

“明日不如大阅之。”

此举有窥探实力的嫌疑，但太叔也不在乎——晋国还看不上郑国那点军力。

太叔极富威严地答道：“可，事后行夏苗，大蒐（sou）之。”

“大阅”属五礼之一“军礼”，校阅军队后通常会举行田猎，四季分别对应“春蒐”“夏苗”“秋狝（xian）”“冬狩”，大蒐同样是天子专用礼仪。

赵引一听能田狩解闷顿时大喜，孙泓亦大喜，此为脱身良机！

……

宴会结束后二人与随从皆留在当国府中，孙泓赶时间便建议明日卯时出发，太叔二人自无不可。

当国府装饰颇为华丽，虽不似章华台那般有“高堂邃宇，槛层轩些”的气派但也有“镂簋（gui）朱红，山节藻棁(zhuo)”的华丽。

贵族住房也颇为讲究，从“路寝”“小寝”到“高寝”规格依次递增，孙泓被安排于高寝，门外亭廊曲折，曲潢池深。

青年进屋后跃身而起如翩翩飞鸿，紧接着半个人陷入床中——贵族专用榻具——区分贵族和庶人的礼仪往往能得到较好的遵守。

趴了好一会后孙泓才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他起身箕坐运气，手心中一团淡黄色的气逐渐凝实，他此举是在熟悉兵道“掌气”之法。将一军则掌“杀伐之气”“煞气”“天子气”等等，这些由所统军队特性决定，而他手中这团是五行之气。

他在兵道未成之时便已修行此道，但着实缺乏天赋，从小修到大都没入第一境，一直被孙武鄙视，这时却凭借多年基础和“圣典”达到如鱼得水娴熟非常的境界。

孙泓拍了拍这本“兄长的爱”：“明天还得靠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