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张煌言地爆崇明 李来亨天降荆师(1 / 2)

陈安德将赴南海。问及东南义军领袖旧监国鲁王,始悉其幽居金门,虽通志略,终因不成而致久病卧床,行将就木。鲁王垂危之际收到陈安德门人来信,有永兴王已为延平遥奉为新监国,感其出山之志,道:“佑我王弟,如光武故事。”

为助鲁王旧部之义军张煌言师徒,陈安德托国姓爷助其一臂之力。

张煌言,号苍水公,挂印大明兵部尚书,一度收复徽宁,因清兵解南京,退于浙东抵抗,鲁王旧部投之颇众。

陈安德在安平等待启航,亲随来报:“大舵主,国姓爷罗将军之信,苍水义军驻于沙埕一带。”

“机要事物可已呈苍水公?”陈安德打开地图查看浙东沿海。

“公表其所感,酬谢以海货,工事民夫已齐,罗蕴章与其师父大军将连夜动身,出海布置于其岛。”

陈安德赞叹:“好!谁言苍水公偏顾浙土?其独领义师,包容大局,不让于石井!”

张煌言之徒罗蕴章,驾船携辎重补给到达义军水寨,此时浙东正值梅雨之季,阴雨连天。义军仍在为永历带孝,处境艰辛,木架上零零星星晒着海货,当此之时,步卒来往有序,军纪整肃。

张煌言闻义军呼声,出屋询问。一名亲随举伞,回道:“张大人,海上传来大消息,西南有真天子出山!”

“什么?莫非是韩王?”

“来船是罗将军,杆上高悬红饰,定是来报喜!”

“快,快将遣散之士悉数追回!”张煌言命令动用全军追赶海船,“能追则追!”

张煌言师徒重逢,甚感欣慰,罗蕴章冒雨踏过泥泞,向师父行礼:“师父操劳之甚矣。不过为何义军纷纷登船?”

张煌言将亲随接入营寨宴请,邀罗蕴章入屋议事:“季华,我正有事问你,请进屋内相议!”二人进入木室,坐于一对粗陋的太师椅上。

张煌言命人看茶,罗蕴章敬过师父,饮之,已习惯海菜所泡盐茶。

“为师有意让鲁王出面主持大局,但其久病难起。战局实艰,我部所留多为死士,决定守土在此。”

“师父,据西南传来大事,永历有近支出山,监国亲征,并来信抚慰我军。”

“此话当真?莫非是五王子或八王子?此事不容有假!明绪有后也!我军将为之振奋!若非如此,身在体念,时下士卒之艰,几决意将其遣散,吾自终老孤岛也。”

“新大行主陈献一奇记,其门人已上岛暗中布置,此崇明沙海驻防图,标有清兵虚实、沙洲地貌。其船又载重炮数门来助,乃购诸远洋、改于暹罗,不需火绳即可击发引火,必有奇用。我军可以按其计划,移寨出海。”张煌言祥问,允之,当即率领义军登船,传告各军:永兴郡王起于西南。

义军尽皆为之追回,共行于张、罗,闻军报大为振奋。

前往一处旧日征战之地,崇明仙岛。其乃太祖开创之初,浮现于海上的沙洲。正是扼制长江的要地。

义军在海上集合后,由崇明地图指引,趁夜绕过清兵巡岛之力,至陈安德营寨,会合其门人。

“仰赖天不绝皇明,桂藩五殿下出山救国,各位我们相信反清大业必成,往后绝不再言遣散!”

众将士面西行礼:“五殿下,千岁!誓死追随张大人!”

义军渡入崇明,只见陈安德门人已在崇明沙洲之上建造木寨。周围一片平地之上,无险可守。唯有陈安德之奇计筹划。

众人协力搬上大炮,铜铁所铸,轻敲之而密实均匀,以其导火法名之,乃燧发簧轮炮。

张煌言查验过炮,向罗蕴章感叹道:“这沙洲之上,挖土建寨确实快于舟山。在此若能雪几年前南京一恨,定要亲会陈安德将军其人。传令,此殊死一战,我军,绝不要对清兵留情!以成南京之恨!”

罗蕴章回道:“陈舵主游历外方多年,想不到还如此掌握中土形势。师父率军前来,清兵以为我军逃遁至此,新土不堪死守,必轻而冒进。”

但见二位师徒:

白面长须拢,身貌劲青松。

乾坤展,心怀日月忠。

屡破阵围重,跋涉民护拥。

左右开弓绝,张家苍水公。人曰《苍水公》

形身魁伟壮,英气雄烈扬。

忠心仁义厚,料事奇中常。

弓骑登城望,临阵骁勇昂。

功高谦称勋,神将罗蕴章。人曰《通神将》

夜幕之后,张煌言退守孤岛,遣散众义军,以猿猴守门。却被叛徒出卖,扣去清营。张煌言宁死不降,全家遭难。死前,张煌言回望吴山风光,不由得感叹:好山色。

忽得惊醒,张煌言看到门外义军,营垒筑成,原来只是一梦。

如今,为了沿海百姓生计,拖延久战更生不力,甚至于功败垂成,何日方能驱逐清奴直到捣破巢穴。兵临南京被奴官梁化凤诈降击败。张煌言亡命沿海,受百姓接济逃出生天。但迁海令使商民流离失所,历历在目。此举其实不过残民自保之计,如奴儿哈只惧袁可立之事,龟缩内处,海上无人。

张煌言向路过的民夫士卒问了一番,罗蕴章向其感叹:“原来如今建造军寨的不少瓦片,都是从那废墟上拾来。当让清兵,好好看看!”

罗蕴章部下跪着痛心疾首道:“我军上下,及家中老幼,不知几家尽没于砖末瓦砾,亡魂视于我等,若不除清奴,不若投海。”

清奴崇明守军奉命巡海,觉察义军踪迹。百里外的崇明城内,清兵虽少,但其所待江北援军之盛,人多势众。

不到几日,清兵已调集上万援军向着小岛围来,来势汹汹。来者正是当年南京诈降的宿敌,梁化凤。如此形势,梁化凤自问必胜,竟收到张煌言战书,怒不可遏。

明军派小鼓舵手将船尽数避于海上,并不与其水战。

清援军无碍登岸,步骑连绵,梁化凤在远处筑台督战。此战人数悬殊,但张煌言威名远扬,若是正好在这木寨之中,擒之乃大功一件。

罗蕴章且战且退,与清兵对峙于木寨附近,清兵将木寨团团围住。梁化凤在远处观战,想已是如探囊取物。便派使者在寨下劝降,竟被张煌言当场射死。

“我便是大明子民张煌言,尔可领教?”

梁化凤听闻,耐心用尽:“不论真假,捉拿此人,主子们必有重赏!”

当即下令,擂起战鼓,清兵大举强攻木寨,战术粗暴。有的自负当年交战,清兵势如破竹连拔了三十几座寨子,对此小胜势在必得。

清兵猪突猛进,面对箭矢也毫无惧色,几队登城大将,为了生擒张煌言,已踏入寨头。

罗蕴章率领甲士,在城头睥睨战场,挥起手中三尖刀虎虎生风,连挑了四面的登寨先锋,有万夫不当之勇。

此时清兵奉命,全军出动,更将寨栏团团围住,又有攻城器械推进。

敌众我寡,就在这清兵杀声中,寨中将台的张煌言见时机已到,挥手下令:“发炮!”亲随以旗帜为号,令寨中重炮齐发,火箭压上。

明军发炮只拉引线,簧轮之内燧石一击,其炮立响。

清兵几百拔寨长队,与在外结阵的近万援军,发现地底震动,忽而破裂,炮火何以从地底发来。登时脚下空虚,寨围平地竟是地裂一片,奴兵齐齐坠入地底,当场近乎全军覆没。

炮轰阵阵之中,土崩地裂,只听惊马一片!

列阵的八旗多是棉甲重骑,力从地起,其地暴陷,绝然无计可施。

这群奴兵禽兽皆作恶多端之徒,葬身一片片碎瓦,其瓦正乃迁海废墟上历历可见之害民罪证。

奴兵整整万人,虽阵型严而无用,但对脚下一片平地毫无提防之心,更无招架之力,连人带马,直直摔死。零星存者,溃败逃遁。看着寨边土地竟雷声大作,地震如山崩,塌陷出深坑,方圆百丈,深不见底。

地陷后只剩中央寨楼,高高低低布置了密集的大炮,原来这地底就像是挖出的一座巨坑,中间以三大根桅杆为基础,建起高寨。

此时登寨两名敌将,朝向张煌言,引弓便射——

张煌言拿起持弓亲信的小梢弓,左右开弓。竟是更快一手,先发制人。登寨两名敌将当场倒下。寨上敌军心惊,双箭连发竟还能贯穿面门,军心大乱,大部被围杀就擒。

明军中戚家军后人,曾向张煌言说起浙兵抗金时虏兵近射面门之事,张煌言家传箭术如神,便已其道,双倍还之。

张煌言祖上虽曾流亡于高丽,但这左右开弓,乃是中原绝技。

明军将士点起火箭又一轮万箭齐发,引燃地底火油火药,爆炸连连。随着火箭火炮,底下已是一片火海,焦烟漫天。

远处清兵,或当是地震,逃之不及。

张、罗二人率领明军,架起缆绳飞过巨坑,追杀杀伤清兵无数。

梁化凤落荒而逃,身边只剩十几残兵败将,欲逃至崇明城中,得知张煌言向崇明进军后,梁化凤逃往江北。

张煌言派清兵送信,挑衅道:“蕞尔东奴听真,此战正乃,流沙坑奴!”

崇明一战,在江北震动清廷,清廷自以为康熙建元,天下已定,正要抽出军力对付塞北,竟一战而大损江南重兵,门户起火。问责下来,梁化凤只能以地震搪塞,又请求调集士兵再去,而清廷朝堂自顾不暇,几大臣斗争不断,政令开始严苛。不少老臣请命亲征。为首的岳乐、鳌拜,殊为老辣。

“清兵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如此大坑,坑杀大军多少,岂能来得及竣工?”

原来苍水公本部从陈安德得知,崇明有一处天然深坑,乃各沙洲汇聚于周围形成。

义军便以船骨连通平地,当中以几根桅杆为柱,造起木寨,义军拾取迁海废墟残瓦,垒与船骨上,又夹杂火油火药,杂草砂石作为巨型陷阱。”

清廷向来用兵无谋,人多则一拥而上。便在炮弹、火箭之中,表面塌陷,大军摔入深坑,又经炮轰火燃,无一人生还。

如此张煌言击破援军,围取崇明城池。奉“永兴王”号,城中军民自发杀尽残奴,弃暗投明,竖起明旗,上书大明二字。

坐拥崇明人力后,义军更在沙洲修建工事。当然,并非挖出如此深坑,而是纵横交错的“兵行道坑”,张煌言称为“隐兵壕”。因崇明土质极软,动工迅速。

此后清兵只调小股援军前来试探,如石沉大海,尽死于坑道之中,即是大船运来八旗骑兵,也施展不开,悻悻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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