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巫蛊之祸(1 / 2)

小镇中每个月举办的回宗,排场都是很大。光用在了那件上面锈满奇异异兽的黄色毛毯就花了不知多少银子。

多亏这个活动是财大气粗的陈家,要不然,你一文,我一文的,不知道得筹到什么时候。

陈府的后房外有一片空地,在此处搭建了一个约莫有个两丈高的天台。以往这个活动的祭天者都是由计玄担任。但是,计玄不在,这个任务就只能让姜嬴这个徒弟顶上。

姜嬴今日外身套了一件鹅黄色的道袍,右手握着县令大人给他定制的桃木剑,左边高举着象征小镇列祖列宗的旗帜。他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却丝毫不紧张,有条不紊的学着之前老道士在时的动作,踏起了道家中有名的天罡步。同时口中念念有词道:“上清下皇,先天一气。先人保佑,风雨无忧......”

随着姜嬴口中的咒语念完,四周围观的居民,齐齐跪倒在地,冲着姜嬴拉着长音喊道:“先人保佑,风雨无忧。”

姜嬴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做此类营生,自己一个不满十六,正是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受着脚下这群不知多少年岁的老者叩首,自己怎么想怎么别扭。但此事可由不得他,他们师徒二人在小镇中的威信可都指着这件事呢,出现丁点纰漏,下面这群人非撕了他不可。

回宗节的受众群体一般都是家境普通的庄稼汉子,他们没有受到过礼学的教导,十分迂腐的坚信着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们家中不乏有同姜嬴一般,在烂衣祀求学的学子。但今日都是被自家的长辈抓过来,冲着同窗的少年叩首摩拜。

“陈大胆,你不是信佛吗?怎么也跟着过来了。”人群的西边,跪地俯首的白尚冲着身侧衣衫不整的少年说道。

那人绰号大胆,名字倒是蛮高雅的叫梓欣。陈梓欣趁着家中长辈不注意,推了白尚一下,小声道,“哪有我说话的份啊,我要不来,我爷爷得揍死我。”

白尚笑出声,“哈哈,你看姜哥在上面多别扭,他还成神仙了。”

“小白尚,在那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呢?不用你臭得瑟,你等回家的!”

陈梓欣瞥了一眼白尚身后的美艳妇人,小声嘟囔道:“哎,我说你嫂子又不是本地的,她瞎跟着凑什么热闹,装什么大尾巴狼。”

白尚很是害怕自己的这个嫂子,目不斜视。听到陈大胆说的话不中听,还是壮着胆子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眼,“滚蛋。”

陈梓欣不是太懂,明明那臭婆娘对白尚可以说是歹毒至极,白尚年岁虽小,但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怎么还在这维护上了。

他搞不懂白尚的想法,就像他想不清楚自家的祖父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那么大年岁了,老胳膊老腿的,还要月月参加这狗屁活动。

他这双慧眼观瞧下,姜嬴手中的那面令旗压根就是个凡品,哪有什么小镇的先民祖辈。他抬首望向了周围的众人,他们皆是眼神坚定,态度诚恳。

少年腹诽道:“山野刁民,不可理喻。”

这里有虔诚的祷告者,自然就有冷眼看世界的清醒人。那些个受到过儒学教育的富家子弟,大多数未到场,他们在家中喝着上好的龙泉茶,闲暇之余还有吐槽下那些贫困人家的迂腐。

但也有些吃饱了撑的,心中没有敬意,只为了特意跑过来见识一下,这百人膜拜的滑稽场面。苏祁就是其中一员。

他双手抱胸,一脸不屑,望着高台上的作威作福的同龄少年,嘴角讥讽,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前辈,这姜嬴坏了小镇规矩,您不会不管吧。”

少年身侧,同样跪倒在地的黑衣汉子斜眼一瞥,并未多言。在起身后,才有些不解的对着少年说道:“什么坏了规矩?”

见大魏这个新来的隐官装傻充愣,苏祁很是贴心的,从怀中掏出一手帕递了过去,“齐大人,莫不是忘了小镇的修士不能对普通人下手,那日,您不也瞧见了嘛。姜嬴这小子给陆蜋都打成什么样。”

新来的隐官丝毫没给苏祁好脸色,拿着手帕擦了擦膝盖上的尘土,并未将其还给少年,顺手丢在地上,“苏大公子不好好琢磨怎么进军东魏,关心这些琐事干什么?”

苏祁似乎猜到了回答,抢先开口道:“大人,规矩可不是用来打破的。”

听到这话,那人脸色阴沉的可怕,贴着少年的耳根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齐央,别以为仗着你们苏家在大柱国那有几分薄面,就能差遣老子,别说是你了,苏绰都不行。”

撂下狠话,齐央几个闪身,消失在了人群。

苏祁望着人影中消失汉子,俯身捡起了地上的手帕,一脸不屑,“一品境界都这般口舌凌厉吗?”

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姜嬴总算是完成了这一项枯燥乏味的任务,他在众人的搀扶下,跳到了黄毯之上,把手中的旗帜插在了桌上的供坛,行了个道礼。

“小镇无忧,家谱兴旺。人才两得,少有白床。”

这番话说完,姜嬴就彻底完成了仪式。他可没有计玄的心境,根本不理会后方的交谈,径直走进陈氏的厢房,脱掉外面的那层道袍。

“姜哥,怎么样?”陈惶递给了姜嬴一个布袋。

少年甩了甩头发,束起黑发,“别提了,我手都酸了。”

接过陈惶递过来的钱袋,姜嬴没有留下之意,抬腿便走,“替我跟陈爷打声招呼。”

“快到晌午,吃完饭再走。”

“得了吧,我家还有张嘴呢。”说罢,少年抖了抖身上的朱红袖袍,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陈惶,在原地细细品析着少年的话柄。

不出一会儿,陈惶茅塞顿开,“金屋藏娇?”

出了陈府,姜嬴来到了故棠楼,买了一些菜肴。平哥也跟着前去祭拜令旗,跑堂的是姜嬴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与姜嬴一同进屋的还有一人,他一身黑衣,长相普通,但看其体魄,像是率兵打仗的将军,听着他那拗口的方言,“大哥,不是本地的?”

齐央一笑,拎起装着花鲤的篮子,“小兄弟,哥哥同你打听个事,听说小镇前些日子死了人,你知道此事吗?”

这件事早就在小镇中传开了,姜嬴也没多想,点头称是。二人前后走出了酒楼。

走出很远距离,姜嬴上方那只来回打转的渡鸦,落在了齐央的臂弯之上。

回到家中,姜嬴与方浣在小院内吃食,姜嬴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拿起木剑,在空地上练起了两仪神脉。

方浣吃了几口,望着院中持棍修炼的少年,出声说道。“姜嬴,谢谢你啦。我感觉我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

姜嬴并未作声,手上功夫又重了几分,随着最后一招剑式收官,用手帕擦去面颊上的汗水,这才开口说道:“要我谢你才对,你不跟我讲那些,我还跟着傻小子似的,成天瞎练。”

少年所言非虚,这几日,姜嬴能这么快的将剑法融会贯通,少不了方浣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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