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铜钱（1 / 2）
姜嬴走上前，扶起了奄奄一息的方浣，他探了探少年的鼻息。有了上一次刘子芸的经历，这回他没犹豫抬腿迈过，径直走向了房屋。
“救救我。”
听着后方细微的求救声，姜嬴内心挣扎，最终还是以对方认识计玄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将少年拦腰抱起，带回了屋内。
这大晚上，报官、求药恐怕都有些来不及了。这烫手山芋应该怎么办呢？姜嬴犯了难，但好在想起了计玄不止嘴上功夫厉害，对待一些跌打损伤也颇有建树。姜嬴照着计玄之前给别人写过的配方，从锅底刮出灰烬，混着蓝烨草，碾碎后，敷在了少年颈间的伤口。
谁啊？下手这么重？方浣的颈间不知被何种利刃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深可视骨。
姜嬴心中疑惑，褪去了方浣的外衫，一看之下，可把他这个调皮捣蛋的少年着实吓了一跳。多亏方浣的胸口处用好几层的白布包裹着，要不然，恐怕那人一剑就得给他刺个对穿。
望着破布间的伤口，虽说已经结痂，但还是让姜嬴惊出了一身冷汗。以这几日的异常表现，姜嬴十分怀疑此人也是修行中的同道中人，于是摸向了少年颈后的穴位。
一阵轻微的抖动感传到了姜嬴的手中，果不其然。
仇杀？不能啊。隐官大人不会放任不管的。怀中的少年又是咳出一滩淤血，仍是没有脱离危险。
姜嬴想起来《黄庭经》上好像有一篇是专门为同门渡功疗伤的法门。虽然吃不准少年为何短短一日，便受到如此伤害。但自己道儒同修，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将如同烂泥一般的少年身子扶正，姜嬴双手托着他的后身，深深的呼了一口，体内先天炁按照周身穴位流动，缓缓聚集在掌中。
半晌后，姜嬴没了气力，取出一个手帕，沾着清水，擦拭起少年那俊美的面庞。仔细观瞧下，姜嬴发现方浣眉心处同姜嬴一模一样的朱砂，此刻却成了暗紫色。
不知道少年是不是吃了天地间能够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胸口处的剑疮竟然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自行修复。
反正，姜嬴能干的都干了，少年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愿不愿意收他了。
他从炕柜中翻出了计玄平时睡觉的被褥，盖在了少年的身上。想到方浣要是半夜转醒，自己在这的话还有个照应，他起身从自己的屋内取出被褥，同方浣一并挤在了小炕。
翌日，姜嬴被一阵阵低声呢喃吵醒，他似乎忘了身边还有昨日不知死活的少年，“师父，你能不能好好睡觉，这才什么时辰。”
“姜兄，你醒醒，我......我要如厕。”
听着耳边不是熟悉的年迈声音，姜嬴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起身，“方兄，我都忘了，你说什么？”
方浣面颊羞红，小声道：“我要如厕。”
姜嬴打着赤膊，下了炕，拿出了自己的披肩，“外面挺冷的，你披着我的衣服。”
方浣摇了摇头，不去看姜嬴的背影，他轻咬下唇，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腿，“姜兄，我的腿好像断了。”
这下搞得姜嬴有些无从下手，腿断了还怎么如厕。他挠了挠脑袋，“这咋整啊？要不我给你拿个夜壶。”
方浣有些不好意思，眼角渗出泪花，咬紧嘴唇，点了点头。见对方同意，姜嬴也不多想，到了院内，取出夜壶。回到屋内，姜嬴打了个哆嗦，打了个哈欠，脑洞大开，哈哈笑道：“我是不是得给你翻个身子？”
方浣不语，姜嬴以为对方也认同自己脑中的想法，走上前，作势要将少年扶起。
方浣见姜嬴已经动起手脚，赶忙摇了摇头，“姜兄，你把住我的上半身就行。我......”
声音后面如同蚊子绕耳，姜嬴听不真切，“你说什么？”
“哎呀，你把我扶起来之后，稳住我的上半身就行了。”
姜嬴没功夫和少年在如厕上面辩论，按照方浣的要求，把方浣扶到地下，架住了他的上半身。
“你把眼睛闭上。”姜嬴站在身后，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只是感觉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奇怪。
“你别尿外边啊！”姜嬴叮嘱道，闭上双眼，心道“这人真古怪，什么怪动作。”
一阵悉悉索索的流水声过后，方浣开口道：“行了，姜兄，放我下来吧。”姜嬴放下了少年，端走夜壶，道：“用不用我给你做个拐杖？”
方浣到了炕上，赶忙用被褥蒙面，“谢谢。”
姜嬴白了少年一眼，“你这人是真怪。”
要说木匠的行当，姜嬴也算见识过，之前李元昱的腿就有好几次被旁人打折。他自己在外边弄了半天，没整明白，只好起身先去准备饭食。
片刻后，姜嬴在炕上架上了小桌，两碗白粥端了上来。
“不好意思，我没做出来。”
“没事。”
“对了，你怎么搞的，昨天上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晚上就这么惨。”
方浣很有礼数，用布帕擦了擦姜嬴的筷子，递了过去，“碰见剑冢的仇家了，我技不如人，就落得这般田地。”
姜嬴脑中浮现出了，腰佩锈剑的斗笠汉子，他有些害怕，道：“要不要，我陪你上官府？”
一听此言，方浣如惊弓之鸟，芊芊细指拉住了少年的臂膀，“别，我在这歇息几日便好。”
“可是你的腿伤？”
方浣疑惑道：“无碍，你不也是道门中人，不知道龙虎山有保命的手段吗。”
姜嬴摇头，“我不知道啊？你受到这么重的伤都能自行痊愈吗？”
方浣颔首，拿起汤匙，摇起白粥，岔开话题，“计真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姜嬴三下五除二便喝完了碗中的白粥，“不知道，他这次走的急，估计得要些时日。那个跟着你的大哥呢？”
方浣知道少年口中汉子是宋希抟，对着这个灵宝宗的道兄他还是很有底气，“他没事，剑冢的那些人不一定能打过他。”
“刺伤你的那人是不是叫庞律啊？”
“你认得他？”
姜嬴从抽屉中，拿出了那本《两仪神脉》，递到了方浣的手中，“你看看，这个就是他给我的。”
方浣并未翻看，摇头道，“两仪神脉，我还是不要看了，这是剑冢跟你们太玄山的法门。”
姜嬴来了兴致，他也十分好奇太玄山到底是个怎样的地界，询问道：“你去过太玄山吗。那里是什么样的？”
方浣摇了摇头，“太玄道修的是太上忘情，他们避世的。”
“那我师父怎么......”
“你听我说完，江湖中一直流传紫薇下凡的传说，估计是计真人认为你，就是那个转世才收你为徒的。”
姜嬴听不大懂，但也是知晓紫薇大帝在九霄之上是何种神祗，“紫薇转世跟计玄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