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衣梦(1 / 2)

刘子芸说完这话后,并未逗留。姜嬴胃部痛的不行,但顾及到小镇的节日将近,他也不想扫兴,于是拖着尚在麻木中的双腿,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山顶的宗堂。他跪在席垫上,恭恭敬敬的冲着一面旗帜磕了三个响头。嘴中呢喃道。

“先人保佑,风雨无忧。”

随即双手捧住用黄布包裹着的旗帜,将其放置包裹中,转身跨过门槛,准备下山。一路上那些没有受到波及的蛇虫如往年一样,悉悉索索到处乱爬,姜嬴身上的气味还未散去,并不惧怕。

随着时间的推移,头顶上茂密的枝条很快遮住了空中骄阳。

姜嬴约莫着符灰即将消散,不敢耽搁,草草休息几分钟后,步子迈大,很快便离开了凤凰山。

途径那片空地的时候,他是没胆量前去查看方才二人对剑的画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否要同小镇的官府讲。

“如果报官的话,自己就脱不了干系。这两个剑客要是被找到还好,要是让他们二人走脱了,多半是要找自己麻烦。太玄山、剑冢这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门派,不远万里来小镇干什么?这姓刘的又是什么路数。”

沉浸在思考当中,不知不觉间姜嬴已经跨过了拱门桥,距离城门也只有百米。蓦然,一群人影浩浩荡荡的推开了城门,那些护卫皆是腰间跨刀,气势逼人。

姜嬴走上前去,同带队的中年汉子李宽打了招呼,“李叔叔,这是干嘛去啊?”

李宽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那张严肃的脸上,流出了些许柔情,“你小子有没有瞧见一个带着斗笠的剑客。”

姜嬴心中一惊,心道:“难不成是调查山上之事?”

“没有啊。李叔叔,不过林子里好像有人放火了,有一大片的树都倒了。”

身材高大的糙汉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少年的脑袋,“行了,赶紧回家吧,这几天没事别出门。”

姜嬴知道汉子的嘴很严,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消息。脚步轻快的走进了城门。

城内已经没了早上那般繁荣,很多商贩都早早收拾好了摊位,姜嬴走到一个裹着白布的老妇人身旁,“李婆婆,怎么不卖鸭蛋了?”

老妇人没有牙齿,说话含糊不清,“持银啦。”

姜嬴听不懂老妇人说的些什么,耳朵凑近几分,“婆婆你说什么?”

“你在这干什么?”

姜嬴被这声音震到了耳朵,双手捂耳,“老李,你小点声,没人拿你当哑巴。”

身材同嗓门一样的高大的少年抬腿踢姜嬴一脚,拿起来老妇人的箩筐,“奶,你先回家去吧。我跟姜嬴说两句话。”

姜嬴在这群少年里,手脚也算的说的过去。不过要跟他李元昱相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他可不想身上沾满灰尘,拍掉了腿上的脚印,“今天怎么收摊这么早。”

“小镇死人了,不早点收摊。还在这等死啊。”

李元昱嘴臭不是一天两天了。姜嬴早已习以为常,“死个人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我看你爹他们挺多人都出去了。”

李元昱凑到姜嬴耳边,小声道:“死的是个当官的。”

姜嬴不屑,伸手推开耳旁之人,“就是神仙死了,跟我也没关系。不和你说了,令旗让我请回来,我先去官府报道去了。”

李元昱也不吱声,拎起箩筐,大步离开。

姜嬴从怀中掏出了今日获得的两本古书,心中纳闷,古怪的大先生,古怪的小道士,真是奇了。随后,他将那本《黄庭经》放了回去。翻开贺先生让他转交给江夫子的书籍。

“河俊,什么怪名。”

与此同时,长安某处将军府内正有二人在床榻之上品茗看棋。

一身灰色的年轻人棋艺不佳,没几步便被对手合围。他将手中的棋子丢至一旁,大大咧咧的向后方一靠,面色郁闷,“大哥,我这辈子是真下不过你。这棋术跟谁学的啊?几日不见,天壤之别啊。”

被夸奖的青衫男子满脸骄傲,“苏绰呗,这偌大的长安城还有几人能有如此手段。”。

“大哥,过两天你帮引荐一下,我也提升提升棋艺。”

青衫男子并未抬首,独自复盘起了方才的棋局,“你小子不好好呆在水池,跑我这里干什么。有话就直说,你小子心里哪些弯弯绕还能瞒得过我。”

年轻人抬手遮住面颊,苦笑道:“大哥,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调回来啊。叔公给我弄到水池干嘛,我这暗线可都在长安城。”

对坐之人敛起笑容,措辞严厉道:“宇文护,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叔公做事还要得到你的应允吗?”

见宇文导有些生气,年过二十五的宇文护依旧不敢托大,赶忙陪笑,“哥,你看你说的。我就是发发牢骚。哪有...”

啪啦一声,棋盘掀翻,黑白棋子掉落在地。宇文导一脸恶容,丝毫看不出方才翩翩书生的气质。

“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发牢骚,你以为这城中就你一道暗线不成。赵家,于家、独孤家哪个没有眼线。”

面对这个只长他两岁的兄长,跋扈自大的宇文护没了脾气。乖乖的将棋盘摆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外人瞧见了准会大吃一惊。这还哪像一个军功赫赫、沙场纵横的将军都督。

“哎,哥,我也不小了。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利害,只是我不甘心啊。我为了这事忙了多长时间,搭进去多少条人命,好不容易在那破地方暗藏个眼线,叔公就给我踢了出去。”

见自己的亲弟弟大吐苦水,宇文导有些懊恼对自家弟弟发这么大火气,他语气软了几分,“萨保,兄长并无他意。你同我讲这些确实不会有他人知道,但有些话还是不讲为妙。”

“哥,我知道你担心高欢的暗子,可他毕竟是汉人。北方的天他是捅不破的。”

宇文导起身走到窗前,语气无奈,“你说尔朱荣同高欢相比,谁更胜一筹。”

宇文护想都没想,“肯定是老东家啊。高欢拿什么跟其相提并论。”

站在窗前的青衫男子侧头,望向床榻上的始终不可拐弯的宇文护,询问道:“那为什么最后站来历史舞台的一个尔朱家族之人都没有?”

宇文护语塞,他心中也明白兄长想表达的是什么,但还是嘴硬道:“不有句俗语说的好嘛,不以成败论英雄。”

青衫汉子言语不屑,十分瞧不上宇文护方才的谈吐,他捡起来地上的一子黑棋,丢到了窗外。

“说好听点是不以成败论英雄,这种宽慰他人的手段,你也好意思张嘴。高欢可不是一般人,别以为你同他交手几次,就能大放阙词。我宇文家最大的对手不在南梁,而是东面。”

宇文护同样起身走到了木窗前,背着手,冲着外边啐了一口吐沫,“兄长莫不是忘了玉公子的谶言了?”

宇文导似乎是回忆起了那年的场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用力的摇了摇头,并不愿太过深想,“太过虚无缥缈了。”

“你现在是绝对不能在此上时间逗留的,一会再同下一盘棋,就收拾收拾行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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