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骨观19(2 / 2)

郦稗鞅点头,“曲椩那边没什么问题,那个大高个少年,到时候要不要拉拢过来。”

年轻王爷俯身捡起了地上的一块形状品质都不是很好的石子,“曲师的事迹,本王也略知一二,他不就是想给本王交一份破绽嘛,本王照单全收便是,至于那小子,哼,多半也不是什么善类。你倒是回了刀阁,让他十年内不许进王城,懂吗?”

“另一个少年呢?”

年轻王爷用力将手中石子丢向远处,“死就死了,不怕他有党羽。”

一阵清风吹过,两人耳边传出扎雷般的声音,“汝等滚出小镇。”

郦稗鞅猛然抬首,自知二人的行径惹到了这方天地的神仙,他赶忙伸手抓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年轻王爷。但那种超脱世间的约束力,岂是他一个小小一品境界能抗拒的了。“王爷小心。”小心二字尚未出口,儒家的谶言发作,二人顷刻间,消失不见。

而小院内,青衫先生站姿笔直,伸手抚摸着身旁的枇杷树,目露凶光。

李元昱并未多待,出了萧府,一路小跑到了杨花巷,他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自己此番行径是对是错,没有得到曲椩答复,便用力撞开了房门。

院内,曲椩也一改往日了邋遢衣衫,很正经的穿上了一身青衣,英姿飒爽。见到来人,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单手示意少年为他斟茶,“忙忙叨叨的,成何体统。我平日里教你的,遇见大事,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都教到狗肚子里了。不就是当着萧家那个小丫头的面让你丢了些许面子。至于这么慌慌张张的?”

少年不语,一把跪在地上,曲椩缓缓道:“我们刀阁历代享食君禄。在高王世子那给他的面子,也是一件好事,世子殿下日后肯定是能拉死龙下马的大才,你这个时候不交出一份投名状,待到日后,又怎能一心向武,不被琐事困扰?”

身材高大的少年低首磕了个响头,这一下用力之猛,让曲椩都大为失色,鲜红的血液自少年头上滑落,李元昱眼中噙满泪水,“师父,你让我拿姜嬴的平胜钱,我照做了。你让我不跟姜嬴说之前为什么不拜苗老头,我也没说。可今日,姜嬴差点死在那个世子手中,我难道只求武道,丝毫不顾他人安危嘛。”

李元昱说的不错,他们武夫虽然不像道家避世,不像佛门修禅,但对于他们这些一心修炼的人,不可沾染太多红尘烟火,影响心境。

李元昱骗了姜嬴,他早就事先知晓高澄会在故棠楼,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冲撞那位权倾朝野的世子殿下,可他没想到年轻人出手狠辣,完全不给生还的机会。

曲椩低头瞧了眼,血泪参杂的少年,他微微一笑,似乎大局在握,“你以为我没有人性,连计玄都是高王手下的人,他的徒弟还能日后不也是世子的党羽。你要知道,姜嬴那小子的根骨是不足以活到地龙翻身的时日。等你走的时候,只需要告诉他,两年后,定时离开小镇,前往刀阁。我还是能保他下辈子衣食无忧。”

少年眸中又充满希望,他跪走到曲椩面前,抓住他的裤腿,“可是,师父。他的伤势?”

壮汉伸手摸了一把少年额头上鲜血,“你看,又急。我昨天送去的二斤猪头肉是白送的?放心吧,不冲你,但冲计玄。我也不会让他死的。”

见曲椩万事妥当,少年知道是自己愚昧,猜忌了这位恩师,他愧自难当,用力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弟子愚笨,让师父失望了。”

说着,就要再抽一个巴掌,此刻李元昱的面上已经是血土交加,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曲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腕,“行了,处理处理伤口,回家告诉你爹娘一声,明天咱们就走。”

“不再等几日了?”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啊。为师为什么要你当着那么多人折面子,不就是为了你提前离开小镇不起疑心嘛。”

少年起身照做,自顾自的收拾起头上的伤口。青衣汉子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你的那个师叔,同我没什么太深的交情。”

说完,曲椩不再理会少年,端起桌上的茶杯,喃喃道:“玉公子,老夫一定要让这第一个武圣出在刀阁。”

第三天,李元昱走了。姜嬴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虽然老和尚之前的一番言论,让他心中有了些许芥蒂,但还是一瘸一拐的来到城门口,打算送一送这个同自己交情颇深的朋友。

“老姜,你好好养伤。江夫子不说过嘛,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虽然我算不上书中的君子,但你我的这个交情,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如山间的磐石。”这般说着,李元昱搂住少年,又在耳边悄悄说道:“老姜,等你伤势好了,别忘了去洛阳找我。”

姜嬴没说什么,冲着身材高大的少年点了点头。

清风徐徐,一袭青衫的高大男子站在了姜嬴身侧,他单手捋了捋胡须,“怎么样,你要不要同他一起去洛阳?”

少年面色不变,摇了摇头,扭头望向身侧的青衫先生,“夫子,我日后不去你那听学了。”

儒生对这个回答很意外,他扭过头望向少年,“为何?”

少年咧嘴一笑,很是诚实,道:“没银子了。”

青衫先生盯着少年的面孔看了好半天,亦是微笑,春风和煦,宛若神人。

进了四月,姜嬴身上的好的彻底好了。他也是很遵守约定提前一天,来到了胡樱街的萧府。

“姜哥,你真不去夫子那求学了吗?”一连几天都没看少年的白尚,骑着青牛刚好路过此地。

姜嬴伸手摸了摸白尚的脑袋,“我去不去的同你有什么关系,咋了,陈惶不在,没人跟犟嘴,待着不舒服了?”

白尚白了少年一眼,他跟陈惶的矛盾可是根深蒂固,“可拉倒吧,他死了都跟我没关系。姜哥,你们是不是说好了,都不去了。”

姜嬴不解,“还有谁没去啊?”

年岁尚小的少年掰着手指头,“萧嬛,苏祁,陈惶,就连赵哥都不怎么爱来了。”

萧嬛不去私塾,是因为夫子去他们家中。苏祁不去也正常,可赵堰不去可就有点奇怪了。

“赵堰不去?那烂衣祀除了那些蒙学的孩童,岂不是就剩你一个人了。”

白尚无奈的踩了一脚地上的蚂蚁,“我已经同他们一起,他们一个个的都像闷葫芦一样。一点都没意思。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帮忙了。”

四月,这些个农户都开始了耕地,姜嬴不明就里,推开院门,站在了萧广淳的身前。

“萧大师,我准备好了。你要先讲什么?”

大光头老者手中摘着草药,“白骨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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