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秋天里的油画 (二)五彩油画里81(1 / 2)

(二)五彩油画里

“哦,我晓得啦!”黑非洲这才反应过来,低头查看,笑道,“嗯,不大要紧!只渗出来一点,不仔细还看不出来呢!”

“唉,啥林晓得格月提前了四天,以前每个月日期差异不会超过一天!可能是太累了哇。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哎,侬还有草纸哇?我晓得侬格两天正来呢。看看侬,明明可以请两天假休息额,侬偏要硬撑,不要太积极了!”眉娥笑道。

“积极个啥?还不是想早点完成自噶拾花任务,反正早晚都得完成!算侬运气好,还剩了半张草纸,在我地块书包里。侬在格跶等着,我去给拿!还说我积极呢,侬自噶来了,哪能也不请假休息?”黑非洲说着就要走。

“侬哪天不是超额完成任务,而且,还是大大的超额,还不算积极?!反正,我没侬积极!我呀,今天就算了,反正还剩半天了,明天请假休息一天。”眉娥笑道,扬了扬手里的墨绿碎花白底搪瓷碗,“侬要不嫌,就把这些恰了哇。我肚子有点痛,恰勿下了,倒了蛮可惜!”

“哎呀,太好了,我正好还没恰饱呢!唉,简直不好意思,我现在饭量越来越大,比在上海时大多了!明明恰得不少,可转眼就饿得来,还老觉得心里像长草一样!”

“那很正常呀!侬在上海时还是学生,就算是在乡下,也不可能比现在干活多、劳动多!干活多,自然恰得多!”

“哈哈,是格道理,干得多,恰得多!侬等歇歇,我拿草纸去!”黑非洲美滋滋地接过碗勺,边吃着,边向人群走去。

眉娥按揉着腹部,蹲下身来。

田畔地头,几座银白色棉花山间,有几个人在过称。

张克豪兜着鼓鼓的、沉甸甸的棉花袋,面带倦色,从棉田里出来,向过称处走去。

“长脚,走,吃饭去!”路过一块棉田时,他朝棉垄间一个瘦长的身影喊道。

只见,康庄跪在两行棉花的田垄间,一手拿着包谷馍,一手在棉棵间不停穿梭,两膝头不停地向前,挪着。

“那,我刚才已经把饭菜打来了!”长脚扭过头,左手举起小半拉金灿灿的包谷馍在他眼前晃了晃,右手正把一个裂蕾吐絮棉桃里的四瓣雪白棉花往外拽,苦笑道,“唉,谁叫我生来一个大块头,手脚慢,弯个腰也吃力得不行,只好笨鸟先飞,边吃边拾了!不然,每天25公斤的定额,哪里完得成!”

“长脚,你那样跪着拾,肯定不行!六年前,我刚来塔里木时,也这么跪着拾过。腰倒是不酸疼了,可膝盖又受不了!时间稍微长点,膝盖磨得死疼不说,还蹭破皮磨出血,容易发炎!一发炎,又容易发高烧,那就不划算了。关键还坚持不了多少时间,跪着拾,不出半个小时,膝盖酸疼得站都站不起来!其实,你比我高不了一公分,哈哈,我就没你那么狼狈!哈哈,长脚,你的棉花杆上挂的羊胡子太多了,指导员、连长见了,一定会让你返工的!”张克豪停脚,看了一眼康庄的劳动成果,哈哈笑道。长脚拾过花的身后棉棵间棉蕾上,星星点点地挂着白絮。

“唉,等膝盖受不了,再站着拾吧!饮鸩止渴也罢,好歹暂时先把阿拉腰先解放一下,实在受不了!羊胡子嘛,嘿嘿,等定额完成得差不多,或者,等指导员、连长看见,再说!先求量,再求质!不然,天天像那个脸皮堪比城墙拐弯的老病号,还有你的那个心爱的小草草,哈哈,天天完不成任务,天天在简新国的大喇叭里——受表扬!我,可受不了!”

“长脚,你还是要练习两手左右同时开弓!这样,工效快,受累的时间就短!下手拽棉花时,要稳准狠快!”张克豪笑道,“你看,你刚才拽那朵棉花时,手迟疑了一下,慢了半秒,枯了的棉叶就粘上了棉花,你一会儿过称前还得返工。棉花拽慢了,拽轻了,就有残絮像羊胡子一样挂在棉桃上!羊胡子多了,一会儿连长指导员看见了,笃定让你返工!恶性循环,工效低,定额就不容易完成。我劝你呀,中午吃饭,该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至少躺地上,把腰放一放!把腰解放一下,再干时,就不那么疼。别说你,我拾了六年棉花了,这腰,才半天,也快要断了似的酸痛,别说你了!别拾了,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一会儿,再干,才有劲儿呢!拾棉花,得打持久战,慢慢熬。现在,还不能用劲儿太猛,还有半个月呢!至于,我那个小草草呀,你不用看笑话了。人家还是很了不起的,宁愿天天受表扬,也坚决不要我倒给她的棉花,起码人家不作假,这点,我还是蛮佩服人家的!哈哈!”

“哈哈,哈萨克,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该躺地上休息一下了。你快打饭去吧,去晚了,炒葫芦瓜片里可能不但菜少汤多,而且,香喷喷的指甲盖大的小肥肉片,也没了!至于,你心爱的小草草,就当我没说,哈哈,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是喽,我过完秤,就赶紧抢肥肉片去啦!”张克豪双手捧着腰间沉甸甸、鼓饱得大白饺子似的棉花袋,大步流星而去。

“咦,哈萨克,你的麻袋呢?用布袋子一袋袋过称,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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