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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抬起来,”许少淮命令,又对其他人道,“把毛巾打湿,拧干了给我。”

一溜儿人照做,开瓶的开瓶,拧毛巾的拧毛巾。

晏词也听话仰起头,拧干的毛巾有湿润的凉意,捂在鼻子上刚好,然而心慌还没散去。说真的,他很惜命,挺怕死的,最起码不想年纪轻轻被病魔带走。

胸口起伏着,有些急促。

“别慌,慢慢调整呼吸,”许少淮不自觉圈住他,手掌托住晏词后背,轻轻顺着,“以前流过鼻血吗?”

“没、没有过,”晏词说。

“刚才打架有碰到鼻子吗?”

“有,”就在他把人摁倒前刚挨了那王八羔子一拳,可是他分不清是被打了流鼻血还是因为心脏不舒服流鼻血。

慌就慌在这儿。

“放松,别紧张,挨揍了流鼻血正常,不一定是心脏问题,”许少淮轻松读懂他脸上的表情,“不用怕。”

晏词嗯了声,缓慢均匀地呼吸,窒闷感渐渐缓解,同时感受到后背的轻抚和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他还抓着人胸口的衣服,怕是不怕了,但是.....

是不是有点尴尬?

一点热意爬上耳根。

“好点了吗?”许少淮低声问。

说话好像也比之前柔软一点?

不对,重点是对方说话的态度吗?人家在问你话好吗!帮了你你想东想西的干嘛呢!你丫是不是脑子有坑!

心里一顿吼,晏词自己把自己批了一通。

然后应道:“好多了。”

“既然好多了,要不换我来照顾你,咱们许少照顾人我头回见,可太稀奇了,哈哈,”傅寒松插话,张开双臂揶揄,“他能抱着你我也能,来来来。”

蹭得,晏词脸红。

说的什么玩意儿,什么许少淮抱着他,纯纯紧急救援而已。

捂住鼻子的毛巾撤去,又换了块干净的,晏词松开人衣服自己按住,撤换时没再觉得流血,于是稍稍放下脑袋,视线触碰到许少淮目光,见人没别的表情,看来是调笑的话没有触动他。

说明许少淮没有乱想,根本没有歪心思。

许少淮松开怀抱,睨向傅寒松,傅寒松耸耸肩,闭上嘴。

其他人更不敢乱问,只是好奇地盯着晏词的脸,但晏词捂着毛巾,头发乱衣服也乱,瞧不出特别,长得好不好看现在也不好判断。

所有人的目光既惊奇又赤果果。

晏词不怕被看,谁让他脸皮厚呢,他也回望围观的男男女女,开启互看模式。

来啊,看啊!谁先眨眼谁先输!

他的小心思小动作都落在许少淮眼里,身体好了又开始犯逗。

“都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许少发话,看热闹的人自然很快散去,至于划车的男人在被许少淮踢飞后便有人将其捆了又揍了一顿在送往派出所的路上。

“谢谢您,许先生,”晏词再次道谢。

“身体不行就别打架,”许少淮说。

“其实打架是小部分原因,我每天都有好好吃药,不会发作,主要是您比赛翻车那会儿吓到我了,”因为许少淮刚才帮他,晏词说话比之前轻松,“我活了二十多年,这样的翻车场面只在新闻里见过。”

许少淮眯了眯眼:“我记得,我好像让你在车里待着?”

夜幕下,晏词明亮的眸子眼角弯弯,说:“没忍住,想看比赛,可是没想到这么刺激,当时我差点心脏骤停以为你要死了。”

说到惊险处,他忘了用敬词。

许少淮随意一问:“这么担心我?”

“不是,”晏词一放下戒备就特实诚,“我是担心你死了你家里人万一迁怒我,他们一调查,嘿,原来许少出事那晚带了个小跟班,小跟班没好好拦着导致你车祸身亡,那不是比沈总和小花总整死我更惨。”

男人的目光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语气发凉:“今晚过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晏词:“........???”

“哦,”拉扯起嘴角,堆起笑,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脾气捉摸不定。

“好了,你们人也没事了,围观的也散了,我现在能说两句了吗?”傅寒松一直没离开,闲庭信步似的走到两人身边,笑眯眯打量晏词,“谁来给我介绍介绍?”

许少淮往身后宾利一靠,眼睑微阖,惫懒松散,仿佛对晏词这个人已全然不感兴趣,谈什么都与他无关。

明明在眼前,却又高高在上。

晏词哪敢让太子爷替他介绍,放下捂住口鼻的毛巾,说:“我叫晏词,签约了新悦娱乐。”

“噢~”傅寒松了然,语气意味深长,“没在电视上见过你啊。”

“因为我一般活不过第二集 。”

“哈哈哈.....”傅寒大笑,“你挺幽默啊,我喜欢你这张嘴。”

晏词露出大白牙咧了咧,又看了眼许少淮:“许先生,你们还玩赛车的话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车里待着。”

惊心动魄的场景看过这么一回已经够够的了。

“走?”傅寒松示意。

许少淮抬腕看表,说:“不了,我今早八点的飞机,改天。”

“行吧,”傅寒松又朝晏词笑笑,“拜~”

对方没做过介绍,晏词不清楚他叫什么,于是只点头说再见,随后坐进副驾。许少淮正要开车门,肩头一沉,傅寒松单手搭着他肩膀,往车窗内一瞥:“你就真不说说小艺人和你什么关系?玩玩啊还是认真的啊?”

许少淮斜睨向傅寒松,语带轻讽:“你觉得我有那么不挑吗?五千多公里越野拉力,给你保留名额,要么主动参加,要么把你绑后备箱。”

嘭,说完甩上车门。

“........喂喂喂!”傅寒松叩着车窗追了两步,“我八卦一下你不至于吧!!”

宾利已没入夜色。

晏词知道汽车拉力赛,在国际频道见识过一些片段,危险性比电影里还高,没有冒险精神玩不了这样的极限运动。

至此他对许少淮有了一个笼统印象。

喜欢拿命找刺激。

“地址。”指腹叩了叩方向盘,许少淮道。

“什么?”晏词下意识问,很快明白,“哦,我住公司宿舍,芙蓉路172号,您在路边把我放下就行。”

“嗯,不会送你上楼。”

“........”标准微笑jpg.

手机震动,晏词想起打架时发小来过电话,当时没腾出手接,于是查看完消息后简单回了几条,安玉溪叮嘱他到宿舍再告知一声,他说“好”。放好手机,看向窗外,近凌晨四点的夜空的墨色已不像来时那般浓重。

看着看着,他困了。

来之前他大致算了时间,从市区到赛车场地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返程自然也是。

眼皮开始打架。

刚一闭上,他又猛然醒来,轻轻拍了拍脸。

不能睡。

睡着了必定要睡死,到了之后难不成要许少淮叫醒他?自己是奔着自救来的,不是给人添麻烦的。

这么想着,他努力撑起眼皮,尽量瞪圆眼睛,但是瞪得越圆眼皮越重。

平时他工作少,又因为身体的原因特别注重作息很少熬夜,通常晚上11点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而今晚,熬通宵、干架、心慌发作,一身疲惫在放松后袭来的困意强烈且巨大。

眼皮慢慢耷拉,脑海中思维一点点停顿。

车身经过磕绊路段晃了晃,他没有被晃醒,反而像躺在无比柔软的沙发里,绵软的晃悠使他入睡更快。

合眼的几秒内,呼吸均匀。

脑袋微微垂落一边。

夏日5点的清晨,天际泛起鱼肚白,有人支起早餐摊位,路上零星的汽车、电瓶车驶过,预示着新一天的来临。一辆豪车靠路边停下,引不多的行人放眼注目。

“到了,”这是许大少上车后说的第二句话,余光瞥向副驾。

没动静。

从睡着到现在,晏词才睡了一个小时,正是意识最沉的时候,安静的睡颜沐浴在柔软的晨光里,沾了点灰尘的脸依然在光线赋予的通透下能清楚地看到一层浅浅的几乎透明的细小绒毛。

某人侧目,瞧了片刻。

醒着咋咋呼呼,莽撞闯祸,带病干架,睡着了看起来还挺乖。

正准备调头,一旁车辆响起急促的喇叭声,连续不间断,一位大爷骑三轮车过马路太慢耽误了司机的时间。

睡得再沉也被这一通吵吵醒了。

“我到了吗?”晏词努力掀开点眼皮,困意浓重,说话如呓语。

“到了,”许少淮轻飘飘说,“到屠宰场了。”

屠宰场?

回想起是谁在开车,蓦地睁全眼,他下意识往窗外看,身体的倦意极力拉扯神经,但还是能分辨出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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