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世界的普遍凝视（1 / 2）
破碎的锁链，昏暗的房间，如历史残页般的画面，少年的眼将所见之物收入眼中。
随后，他跨入眼前的水面，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在奔跑，跟着在自己身前无数的影子奔跑。
它们指明着方向，牵引着少年的前进。
巨大的眼睛注视着他，流下了无数的泪水，它们落了下来，铺满了整条道路。
但当路越来越清晰时，少年却停下了脚步，转身跃入了无尽的深渊，连同这所有一起。
——————第壹章———————
深邃世界的普遍凝视
“你……你是？”
少年发出了疑问。
“啊？你怎么了？刚说完要救我出去就忘记我是谁了？”
眼前的男子疑惑的看向少年，似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啊……啊？”
少年顿时一阵手忙脚乱，他想努力回忆起之前的事，但他的记忆像极了一坨没有任何东西的淤泥，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他的手因慌乱而一上一下的摆动着，少年的余光不经意间看见了自己的手心。
“你失忆了？”
他慌张的将自己手心上刻着的字拿给眼前的男子，想要说明原因，男子看了一眼，温柔的摆出了一副无语的表情。
“我的名字是艾，是你来这里寻找的负点生命。”
“负点生命？”
看着少年依旧摆出那副痴呆的表情，艾不禁开始流下了冷汗，或许是没见过失忆这么严重的人，他为自己脑内的百科全书又补上了一角而庆幸着。
“你……你认真的？”
艾没有回复少年的疑问，他当然没有感觉到自己得到了答案，或许是因为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平衡的不协调，少年向自己左边的口袋摸去。
一个本子，一个厚厚的本子，会在失忆症患者身上的本子，怎么想都是日记。
少年像是抓住了救命根草一样打开了它的第一页，随后越翻越快，直到翻到最后一页。
少年很是失望，上面大多都是看不懂的鬼画符，没有一个字是认识的，真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
啪嗒。
是纸片掉在地上的声音。
少年向脚下看去，只见一张医院的疗程单正躺在地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唐斯科德的大名，他捡了起来，大脑高速运转着。
“我失忆，医院，负点生命，也就是说……我来找负点生命是为了治失忆？”
“你……这么理解也行吧……”
看着杂乱的屋子，满地的积木，和一边一动不动的艾，少年似乎没有想好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坐在了艾身边，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寂静布满了整个房间，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张开了嘴巴。
“话说…你想出去吗？”
“别给他们添麻烦——”艾仔细的注视着这个突然闯入房间的不速之客，似乎长久的囚禁并没有让他寂寞。
“我是关于世界循环错误的重点观察对象，不见了可不得了，而且你再这么待下去…”
只是一个动作，少年一屁股凑近了刚要远离他的艾的边上。
没有任何理由的，没有任何征兆的，他双眼注视着前方，并没有理会艾说的所有。
少年的嘴角向后微微上浮。
“我正在问你话呢。”
真是神奇，他的眼神变化了，和刚才的茫然截然不同。
“嗯？”
“你想出去吗？”
“我都说了…”
艾挡开少年的手，谢绝着他的好意。
“你不想试试看吗？从这里离开？”
“抱歉，我从来都不会想着种问题。”
少年的微笑依然保持在那里。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少年直直的盯着艾的眼睛。
“你想出去吗？”
“已经跑到这了么。”
她注视着已经过去预订时间的钟表观察着在街道上狂奔的二人。
和情报中说的一样，他在准确的时间走到了准确的位置。
从来都不需要理由，她因此没有过多的怀疑。
只见她的右腿一阵发力，她轻盈的影子从高楼跳下。
夜空中，黑色的发丝，迷一样的假面，少女游走在城市之中。
利刃的白光在夜空中耀眼的闪烁着，随后，她一跃而下，挡住了两个人的道路。
突袭并没有得手。
“你…你是……”
此时，白光再次划过，少年的脸颊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唔！”
他害怕的向后退去，他明白眼前的人无论怎么解释都是盯上了自己的人。
他转头，拉住了身后的艾。
少女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见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少年的身边，她的刀刃就在少年的面前。
呼啦————
匕首离少年不过一厘米，这代表着杀人方的胜利，只要再向前一动，对方的性命就已经在自己手中。
但，少女并没有这么做，她突然向后退去。
在她的眼中，少年双手向前抬起，左手张开，右手握拳，摆出了一副要从手中拔出什么的样子，不过直到最后也只是在自己周围散发出了一点黑红色的气体。
少女感到疑惑，她明显感觉到了堪比死亡的杀气。
“只有十秒，快点！”
艾的双眼泛着蓝光，只见一声轻响，那少女无数的武器瞬间消失。
听到信息后，少年放开双手向前跑去，但奈何少女速度过快，他无法接触到对方。
没过多久，原本消失的武器出现在空中，少女一个冲刺拿到武器，随后立马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少年，这一击他无法躲避。
少年的视野从一片黑暗渐渐变的清晰，这大概是医院的天花板，身下的病床证实了这一点。
向右看去，那洁白的病床边坐着一位他从未认识的女人。
“呀，醒啦，要吃什么吗？”
“不……不了……”
少年努力的从病床上爬起，一脸呆滞的看着女人，眼神像极了一个呆子。
“哈，你这表情，不会是又忘了吧？”
女人微笑着给少年拿来一杯水，随后像是摸小狗一样的摸着他的头。
另人感到随意的力道将少年的头发弄的一团糟。
但少年此时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她的脸一直保持着微笑，眼中却没有一丝喜悦，没有一点光芒的瞳孔中透露着深邃的漆黑。
那是已经习惯了崩溃的表情。
“嗯？怎么了？”
少年试图用手去触碰她的脸，她似乎并没有打算阻拦。
“亚文莱斯！时间到了！”
只见门外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女人立刻站起了身，少年的手指扑向了虚无。
她依然微笑的看着少年，在离开的最后，她问了少年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
“由家…”
远处的少女读着这奇怪的名字，拿下了戴在脸上的面具，在那之下的是一个稚嫩的脸，但五官又显得略微有些成熟。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转身消失在了烟雾之中，离开时的脚步声很是清脆，但紧接着也跟着人影渐渐消散了。
“我会杀了你……”
转角的小巷，小巷后方的便利店。
在这个本应不会发生什么新奇趣闻的地方，今天却在上演着极为罕见的跟踪戏码。
少女躲在墙角观察着刚从便利店出来的由家，而由家则是抱怨着突然多出来的新工作，自言自语的向马路对面走去。
看起来完全没有防备的由家让跟踪变的极为简单，一边的老婆婆更是调侃现在年轻人追星的狂热。
少女就这么一直跟着自己的目标，直到对方走到门跟前才开始放松。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整理着自己一天中收集的信息，为之后的暗杀做着准备。
“冰棍，冰棍，好吃的冰棍～～”
喇叭发出的声音环绕在少女身旁，香味随着声音一同传来。
“唉……”
看着因为好几天都没有进食的自己，饥饿的她最终还是抵抗不了食物的诱惑。
她看着已经渐渐开始变化颜色的人造太阳，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只见她几步走进她每天都会碰见的小店门前，看着眼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食物，只是站在原地观察着。
“哟，佐娜，今天终于愿意买我的原创食品啦？”
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眼前那五颜六色的诡异冰块。
这种东西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有人想吃的。
“告诉你啊，我有预感，这个叫做冰棍的东西绝对会很受关迎，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店铺的老板摆出了一个似乎是自己觉得很帅的姿势。
“你在干什么？”
一个人的身影靠近了店铺。
少女感到疑惑，此时在她身后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因为没意识到在跟自己讲话，所以并没有回答对方。
“啊由家，今天也来买冰棍啊。”
“啊，对啊，哈哈……”
少女愣在了原地，似乎是没有想到之后改做出什么反应，她的头抗拒向声音的方向看去，而此时一根手指不停的戳着她的胳膊，提醒着她赶紧回到现实。
“唉，这个小姑娘天天跟在你身后，从白天跟到晚上，这是何等的执着！我说兄弟，你要不回应一下她？”
由家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表情依旧是那标志的微笑。
而佐娜似乎已经被这爆炸的信息量冲昏了头脑，脸蛋渐渐的变成了樱桃般的红色。
“额……所以你天天跟着我是要干嘛？”
“跟…跟踪…”
“哦——在跟踪啊，那就没办法了，经常有呢，粉丝跟踪明星的情况，啊，不过我不是明星啊。”
“啊……”
佐娜用那浮夸的表情看着由家。
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不过……这样也好。
佐娜难堪的露出了笑容。
“如此的单纯，杀他也就更容易了……”
十分钟过去。
半小时过去。
三小时过去。
五小时过去。
直到最后，她还是没有下手。
深夜，躺在床上的由家似乎不打算休息，在临近午夜时走出了家门。
“这不会是去赌博的吧？不对，他不是这样的人。”
佐娜实在想象不出由家这种人会在午夜做什么，好奇心使得她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那是一个偏僻的小屋，屋子在夜晚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阴森。
由家站在屋子门口，见佐娜跟着也没有阻止，他敲了敲门，那节奏像是暗号或者是什么机关一样。
只见一声轻响，眼前的门被由家慢慢打开，佐娜也跟着走了进去，而此时在她眼前的房屋内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阴森，反而采取了与房屋外面完全不同的装修风格，里面的东西也让佐娜无法理解。
无数精致的塑料小人摆放整齐，成堆的电脑闪烁着不可言喻的光芒，一边的音箱放着动感的音乐，整体呈现出了一种电子阴暗风格，佐娜好像听别人说过这种风格。
“好像叫…宅？”
可能是太黑的原因，佐娜并没有看到在塑料小人边上的人影
“哦———由家，来了啊。”
“今天我正好有空。”
伊莎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虽然住处看起来很阴暗，但伊莎那副萝莉的脸蛋让整体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得知，一个星期过来一次不知怎么的就成了由家的习惯。
就算失忆了身体也会本能的想走进这个房屋，每次过来，由家都会把最近能记住的所有记忆告知给伊莎，这也方便下次失忆时过来确认记忆。
这可真是奇怪的现象，是本能？潜意识？
不过现在的佐娜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她仔细的看着伊莎，确认了对方是自己在以前的任务中调查过的角色。
在佐娜的记忆中，资料里清晰的写着这么一句话：
一年前，正点生命伊莎曾亲手将自己的双亲残忍杀害。
一个作家从南方逃来，此时的她是一群人的目标。
应该是夜晚人造太阳熄火的原因，这个作家毫无预料的跑到了一片平坦的废弃工地中。
见眼前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是一个破烂的小屋子，没法选择的她只好跑到了那房子门前。
只见一声轻响，破旧的房门打了开来。
“………”
“……………”
伊莎仔细的核对着眼前这个逃犯，她将自己手中的小说翻了又翻，好像是在确认什么，只是那图片下的介绍没有多少字，图片也只是清晰的大头照，几乎没有认错的可能。
“孑…羽？”
“笔名啦…”
伊莎看着自己手中的小说，这本《非人间案件》在近些年被腰斩，真是可惜了这个优质作品。
至于腰斩的原因，孑羽回忆着自己被一些好像因为自己小说触及利益的工司告上法庭的事，显的无比头疼。
毕竟能让别人产生共情的作品必然会描写到一些敏感话题。
“所以……你就被冷冻了？”
伊莎看着眼前曾红遍一时的小说家，不禁为她悲哀。
因为人类冷冻计划的发布，所有在二十岁以上的无业公民都会被冷冻，在机械的控制下，她估计会一直沉睡到死，要不是技术故障自己是永远逃不出来的。
“所以……所以……他们是真的想把全人类给冰冻住么？！”
孑羽的眼中满是恐惧。
“真的……太神奇了……这种只出现在科幻作品中的设定……
你能理解吗？那种意识逐渐消退的感觉？”
“嗯……哈哈……”
此时，孑羽看见了眼前装满水的杯子。
她一把拿起，如同喝酒般痛苦的一饮而尽。
随后……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
她自己似乎都能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正常了。
“说到底……要不是我选择了创作，事情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而且，故事啊小说啊电影啊，说到底都是假的。
哈哈……要我说的话，与其关注那些假的东西，还不如多看看现实，假的东西看多了就是容易陷进去，过去的我真是奇怪，为什么要去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孑羽抱着头，仿佛是在审判自己，仿佛是在评价人生。
伊莎没有表情的看着她，就像真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注视着前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重视艺术的真假呢……
抱歉……我……不是很理解……”
“啊？”
孑羽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此时，伊莎翻开了一本漫画。
一滴泪水……从上方滴落。
她曾无数次的被这种声音呵斥。
因此，她最为熟悉的声音也只有呵斥。
“它们本就是虚假，它们本就是用于消费的情绪价值，没有真实可言，大部分也没有描绘事实的价值。
只是普遍的被所有人注视，被所有的人了解，被人喜爱，被人铭记，它们的所有价值也只是如此。
但是……就只是因这样的愿望诞生于世，它们却给予了人们更多……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辩解……
因为，它们本就是虚假，而其全部的价值……就由读者赋予。”
像是开关一般，第二天清晨，联合军武力部门收到一封冷冻人逃离的消息。
对于治安不是很好的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件，因此也没有什么人理会。
今天是武力部门收到信息的第二天，联合军的调查员良右悠哉的坐在位子上喝着茶。
他注视着它桌子上价格不到20000祧贝的旧式蜂后电脑，按他自己的话来讲，这是他的宝贝。
平常的他不会接到什么特别的案子，所以基本上的工作只是拍照片裁剪修改顺便写个几千字的报道做成邮件发送给指定目标，简单点的甚至都不用出门。
就是这么一个拿着每月的那一点工资勉强度日的他今天却一改平时慵懒的作风向门口走去。
毕竟今早收到的短信实在是过于奇怪，让良右产生了莫名的好奇心。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一个编号和一个坐标，这也显得短信想要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
不过让良右产生好奇的并不是这点，而是那原本是发信人署名位置的乱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