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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炉鼎印烫得惊人,几乎要将他烧化了,阮青逍难耐昂了脖颈,正要叫这混账东西停下,却不料被一口咬在喉间。

坚硬的牙齿磕碰上喉骨,尽管动作轻柔万分,却仍令他控制不住地浑身战栗,恍惚间生出一种予取予夺的错觉。

床榻在晃,纱帐如海潮般泛起波浪,衣带散了,长袍也在挣扎中从身上落了下来。

逍楚河的动作很凶,像是发狂的兽王,要将他整个儿地拆吃入腹。

意识变得有些混沌,他抵在逍楚河肩头的手指微微蜷缩,也许是汗,也许是泪,好像有什么从他眼角轻轻滑落。

像是忽然被按了停止,逍楚河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师尊,”

他声音暗哑至极,带着隐忍、□□和痛色。

像是在对待珍宝那样轻轻吻了阮青逍的长睫。

“你可以恨我,或者杀了我,别……”

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就说不下去了,九九没有动静。

过了许久,阮青逍才听他轻轻说,声音像是初雪时又轻又薄,落下就不见半分的雪片,带着几分惶恐的哽咽泣音。

“别不看我……”

轻飘飘的一声却掷地有声,狠狠砸进了阮青逍的心底,在茫茫冰原上掀起了一场遮天蔽日的雪暴。

他望着顶上的黑金帐子,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大狗的脑袋,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

作者有话说:

在写了在写了,就是慢一点,点点收收。

瞒着堵着不如坦着疏着

乌金色的纱幔层层坠地, 只透进些暮霭般昏黄的微光,丝丝缕缕的,氤氲着朦胧和旖旎。

榻上乱成了一团, 黑和白,墨和青, 像似幅浸在暮色里的缠绵山水。

阮青逍白发散乱, 衣袍松垮, 绘着青竹的外衫虚拢着挂在肩臂上, 领口敞乱着,露出一边白皙精致的凹凸锁骨,上面还缀着几枚海棠胭脂似的红痕。

他唇是红的, 眼尾也是红的,眸底还浮着未散的淡淡水光, 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在此刻透着无尽艳色, 足以令视者意乱情迷。

色泽霜白的长指抵靠着玄袍,指骨微弓, 手背上的青色脉络微微凸起,透着股清清冷冷的易碎感。

清冽的雪香和白茶微涩的气息在帐中纠缠,交融成了另一种致命的气息。

话音坠地后久久无声。

逍楚河埋在他颈窝里,灼热的呼吸在他皮肤上掠过, 留下潮湿粘腻的水汽,箍在他腰间的手臂很紧也很重, 像是要将他揉进身体里的力道。

男人似乎在平息着起伏的情绪,半晌后,阮青逍听他低沉喑哑的声音闷闷响起, 像一只垂耳趴地, 蔫巴了的大狗。

“没有为什么, 只有你,师尊,从始至终,只有你。”

从你第一次朝我伸出手时,就只有你。

没有光愿意照进深渊,你是我的独一束,也是唯一。

“什么意思?”阮青逍微微一怔,他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逍楚河却不欲多说,只摇了下头。

发丝蹭过阮青逍的下颌,酥酥麻麻的,带着些许白茶涩香,有一些痒。

他叹了口气,知道这小崽子倔得很,不想说得东西撬也撬不出一个字。

没好气往逍楚河的发顶上拍了两下,阮青逍望着帐顶,语焉不详道:“有时候,我都怀疑你不止只有两世的记忆。”

话音未落,逍楚河却猛地抬起了身来看他,黑沉的眸底闪着惊疑。

阮青逍:……

嘶……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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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下了场雨,中秋过后,雨落天凉,秋叶落了一地,光秃秃的枝干隐隐有了入冬之意。

阮青逍披着件轻氅站在廊边看,檐廊下,逍楚河正叫人从旁处搬了尊小炉过来。

烧烫了的炭火上架着烤红的铁网,上面挨排摆着些许片好的肉片和素菜,随着滚烫油汁滴落炭火,发出滋滋声响,香气四溢。

阮青逍本还因着昨夜里的好一顿折腾,生了些许闷气,如今见这一幕也消去了不少。

他在逍楚河对面矜贵坐下,白发青衫垂在廊上,他卷了卷袖口,露出扣着圈环的腕骨,在锁链碰撞的叮当声中不时发表两下意见。

“咸了。”

“淡了。”

“不够熟。”

“烤老了。”

任他百般刁难,逍楚河一一照办,不一会功夫,他面前摆着的白碟子里就堆出一座肉片小山,混着孜然和辣面儿的香味飘香十里,耳边不时能听见几声隐在暗处的吞咽声。

阮青逍掀眼。

年轻人火气大,又才是秋中,在如此热腾的炭火旁难免熏烤难受。

逍楚河的额头上沁出细汗,他垂着眼,只顾认真按着阮青逍的要求去翻烤铁网上的肉片,神情认真得像是在做一件天大的事。

带着血丝的肉片被一点点烤熟,烤焦,又在酱料的盘子里蘸了又蘸,才被小心放进阮青逍面前的碟子里。

雨水从檐上滴滴答答地落下,如天然的奏音。

这一个瞬间,阮青逍的心静了下来,他放下了筷子,随手将有些拖曳胸前有些碍事的白发拨去身后。

“不好吃吗?”

见阮青逍忽然停下筷子,逍楚河忽然出声。

他语气微疑,像是正常发问,但黑黝黝的眸底却浮着些忐忑和丧气,似乎只要阮青逍说一个‘不’字,就要耷拉下耳朵似的。

早知这混小子有那么点神经病和二级茶艺在身,阮青逍也不在意,但和那双小狗眼对视了片刻,他终究还是败下了阵。

一边唾弃心软是病得治,一边将盘子里逍楚河新夹过来的肉吃了干净。

眼见小崽子似有再烤上两盘的冲动,他当即板起脸,冷冰冰一憋,就叫逍楚河无言又乖巧地放下玉箸,又提起一旁刚煮沸了的茶替他斟在杯盏里。

清香在空气中弥散,混着秋雨里的几分潮湿冷气,坐在此处,倒有几分安然自得。

阮青逍取来一旁布巾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嘴,顶着逍楚河眼巴巴的目光,将那个星火灼灼的小瓶子拿了出来。

他昨夜里想了半宿,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同逍楚河讲一讲。

一来么,这并非是他一个人的事,凭什么要叫他一人在这里操心操肺的,到头来还落不得半点好。

二来么,逍楚河这崽子始终是个变数,他初以为这小子最多不过只有两世记忆,谁料光凭一些梦境,竟也叫他拼凑个五六七八世出来。

瞒着堵着不如坦着疏着,阮青逍扪心自问,他可没八百个心眼子和这小崽子玩什么无间道,若是一个弄不好,这狗东西又发疯,最后遭罪的还不是他。

心里暗暗吐槽,阮青逍又望了眼意念里的小九。

自从上次影像,这小坑货就又陷入休眠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能量耗光了。

小九的休眠多多少还是令阮青逍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在这风雨欲来之时。

好像临了总得发生件天大的祸事,这一切才能圆满结束似的。

就像是闯关闯到最后一关,总有那么个高等级的boss守在那里,弄不死就不算通关。

阮青逍暗自吐槽。

来自元魂的吸引是不可抗拒的。

就在阮青逍拿出琉璃瓶的一瞬间,逍楚河眸子陡然沉下,他注视着瓶子中盈盈闪烁的星火,心中蓦然一颤。

他问阮青逍,“师尊,这是什么?”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他元魂中迅速泛滥,像似牵动了什么海啸地震,顿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阮青逍也没想瞒他,掀起眼皮淡淡道:“是你。”

逍楚河愣在那里, 神情间难得露出了些许困惑。

他微微歪头,眼睫低垂,柔顺的发丝从肩头缱绻垂下, 火光跃上,泛着黛青色的光泽, 像一匹上好的绸缎。

青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乖巧无害, 任谁也无法将他和往日里血腥残暴的魔君联想在一处。

阮青逍被这模样迷了眼, 心道这小崽子不发疯的时候, 简直是赤裸裸的软糯小奶狗一枚。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柔和,将事情的始末讲给他听, 却刻意地略去了穿书的这一件事。

生活在一本他人编撰的话本子里,这件事无论是谁, 都不是能轻易接受的。

那些喜怒哀乐, 坎坷的身世,多舛的命运, 逍楚河切身所经历过的一切苦难,不过是写书人笔下的三言两语……

这样的事实,太痛了。

逍楚河望着瓶中,那些隔着薄薄琉璃贴蹭阮青逍掌心的星火。

他知道, 师尊说得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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