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却有横祸天上来(2 / 2)

原来那唐宪宗薨后,凌楚曾兼任其陵墓景陵的山陵使,也就是负责皇帝丧葬的礼仪大臣,督造陵墓自也是山陵使职责之一。毕竟山陵使只是兼任,因此凌楚派自己的下属韦正牧与景陵所在地奉天县令于翚负责具体建造事宜,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利欲熏心、见钱眼开,上下其手,背着凌楚贪污了大笔的建造费用。当然,其贪污手段也不过是克扣匠人工钱、虚报材料费用等等,此事人尽皆知,只瞒了凌楚一人。

可恨二人在景陵建造完毕后,居然到凌楚面前邀功,称爱惜国帑、精打细算,节余费用十五万贯云云。凌楚不疑有他,依此上奏,结果群臣大哗。幸好当时李宗闵为相,乃是牛党一派人物,将此事暗暗压下,只将韦正牧、于翚撤职、追赃草草了事。但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武宗当朝,李绅又将此事翻了出来。

听到李绅的名字,凌綯心下雪亮,肯定是李屹那厮受辱后心下不忿,到他老子那里告了刁状,而李绅公报私仇,拿多年前的旧账报复凌楚父子,这么说来倒是自己牵连了老爹。

想到此,凌綯心下歉疚,站起身来期期艾艾道:“有件事情未曾与爹爹禀明,只怕与今日的事情有关呢。”于是将那日在叠翠楼中与李屹斗气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此事并非你的首尾,”没想到凌楚听后却并不以为意,“即使没有此事,李绅等人也会找寻其他借口,毕竟我与牛相关系莫逆,他们早将我视为牛党中人。”又长叹道:“两党相争,与国家并非幸事,我又何尝想厕身其中,可若是不如此,又何能立足朝廷,更何谈治国平天下。”

凌綯倒了一杯酒,双手端到凌楚面前,宽慰道:“这件事中父亲只是用人失察,并未贪墨一文,何况那韦、于二人已经下狱,朝廷未必要对父亲如何吧。”

“说起这事为父更是惭愧,”凌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愤愤道:“都怪我识人不明,怎地却用了这两个龌龊小人,贪赃枉法,致使国库受损、百姓遭难,可怜那几千匠人工钱被克扣大半,以致很多人衣食无着,艰难度日,这都是为父的错啊。”

见凌楚陷入自责,凌綯心中却不由萌生敬意,毕竟是儒家门下,还是有一份操守的。他与凌楚,本系陌路之人,可自穿越到大唐后,凌楚对他一片舐犊之情,可以说关爱有加,这也慢慢让他接受了这个“父亲”。他对凌楚的感情也是由生至熟,由熟到亲。如今见家门将逢巨变,自己作为穿越者却也无计可施,毕竟来此时日尚短,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辰时刚过,凌綯正在陪父亲吃早饭,却见一个家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口中结结巴巴道:“禀、禀、禀老爷,宫里有人来传旨了,已经进府里了。”

听到这个消息,即使凌楚有心理准备,脸色却是也大变。刚收拾好,就见一个小黄门径直走了进来。见凌氏父子跪好,小黄门居中站立,打开圣旨,尖着嗓子念道:“今查工部侍郎凌楚纵容亲信贪赃枉法,罪无可赦,姑念为社稷奔走多年,薄有微劳,不忍加诛,特撤去工部侍郎一职,贬为衡州別驾,限三日离京赴任。其府第本系朝廷赏赐,现收回公中。钦此。”

见凌楚还呆呆跪在地下,凌綯忙小声提醒道:“父亲,接旨吧。”凌楚这才如梦方醒,双手接过圣旨。

毕竟凌綯机灵,给常福使了个眼色,常福会意,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凌綯接过,悄悄塞进小黄门的手里。小黄门掂量一下,约莫有二十两,心下大喜,便不欲为难,打着哈哈道:“凌大人久蒙圣恩,虽有此蹉磨,将来必定要有恩旨的。你们且将家中一应物事收拾收拾,三日后自有人过来交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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