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道法自然有辩才26(1 / 2)

吕洞宾毕竟老于世故,心中虽惊讶,面上却并不带出半分,打了个稽首,口中颂道:“无量天尊,没想到凌施主对道门如此熟悉,贫道深感荣幸。道法自然,物无贵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万民,道门自然一视平等,并无富贵贫贱之分。只是施主青春韶华,满腹才学,正是报效国家、下拯黎民,一展胸中所学之时,如今却操商贾之事,贫道深为可惜。”

其实吕洞宾话中固然在规劝凌綯,但也隐含讨好郭仲文之意,毕竟旁边坐的郭仲文是正经的官宦人家,若然真真都“万民平等”了,那当官的还有什么权威可言?所以吕洞宾虽然一再强调道法平等,却也试图规劝凌綯走上仕途。

实际上,宗教并不是天然高高在上,一副凛然不可亲近的模样。更多的时候宗教是在向俗世中的财富和权力讨好,因为他们需要拥有财富和权力的人们相信它,从而影响更多的信众来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从古到今,虽然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都高居深山之巅、远处大泽之畔,但往来结交,却非富即贵,而那些僧道也都频频出入于王侯将相之家、周旋在豪门大户之中,口中说的是远离红尘的话,做的却是极尽媚俗之事。

见吕洞宾还在嘴硬,凌綯心中只是冷笑,其实他于经商或入仕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一切都随遇而安罢了。而且作为从后世穿越来的人,他对商人没有任何成见,因为在后世经商挣钱是大部分年轻人的选择,他只是对吕洞宾心中这瞧不起商人的态度有所不忿而已。

想到此,凌綯抱拳道:“道长金玉良言,在下获益匪浅,感佩莫名,只是一事不解,想请教道长以解心中疑惑。”听凌綯这么说,吕洞宾面有得色,以为自己一番苦口婆心终于打动了这少年,遂含笑道:“有何不明白之处,施主尽可言讲,贫道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綯端起茶杯,浅酌一口,徐徐道:“听闻道长宝历元年便高中进士,后蒙拔擢,奔走于朝堂之上,正应舒展平生之志,上报君恩,下安黎庶,况彼时外有吐蕃祸乱边庭,内有河北三镇暗藏异心,奈何一旦弃官而去,归隐深山,视朝廷爵禄如敝履,此情在下实不可解,望道长教我。”一番话把吕洞宾的老底揭了出来,再看吕洞宾的脸色已变成了猪肝色,呆坐在原地,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凌綯这番话实在是诛心之论,你吕洞宾劝人要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却跑深山当起了道士,无论如何也是没有说服力的。实际上吕洞宾劝凌綯的话也就是随口一说,主要是因为他年纪轻心中不重视,便以长辈教训后辈的口吻说了出来,而凌綯虽然年纪幼小,但是毕竟穿越而来,有着千年的阅历,因此焉肯服他。

见两人斗嘴,郭仲文一开始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看着。到了后来,见两人言辞之间越来越激烈,郭仲文怕有伤和气,正想出言解劝,忽见郭芙蓉跑了进来,口中还嚷嚷道:“吕老道,饭菜做好没,姑娘我可饿坏了。”

郭芙蓉跑进云房来,却见三人神色各异,气氛有些尴尬,不禁奇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怪怪的?”

那吕洞宾不愧有一代宗师的风范,短暂的尴尬过后,迅速恢复常态,朗声大笑,起身对凌綯做了个长揖,然后道:“承蒙施主赐教,如今看来确是小道道法不精,尚未堪透世态三味,实在惭愧惭愧。凌施主所言句句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小道自以为学道十数年,已略窥道法门径,实则是所知万中无一、万中无一啊。”

其实遇到这种情况,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辩无可辩,及时认错才是最高明的处理方法。认错不丢人,能让人感觉到“此人有气量,胸怀宽阔”,同时也能收获一波尊敬;而明知是错,却固执己见,一错到底,或者气急败坏,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让人更加鄙夷。总得来说,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这种的认错犹如“及时止损”,利大于弊。

凌綯见吕洞宾服软,便也就坡下驴,起身拱手道:“小子出言无状,顶撞了道长,还望道长勿怪。”二人相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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