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刍狗(2)刍狗48(1 / 2)

唐棣撑着伞,走在雨幕中,无声跟着老夫妻身后来到位于贫民区的一个偏僻破落的小院,见二人关门进去,再也没有出来,透过镂空的篱笆墙,传出二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兴儿,他爹,快把衣裳脱了,到这火盆前烤烤衣裳,别染了风寒。”

唐棣便见张老爹披着湿了的麻衣跪到堂前,也没有脱下湿衣,反而一把抓起一个刍狗,点着,扔进火盆里。

脱了外衣,围着火盆烤火的老妪,看着堂上儿子唯一的灵牌,不禁抱住灵牌哭道,“兴儿……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弃爹娘而去呢……连个全尸念想都未留给我们……”

身边的张老爹,一想到儿子英年早逝,还死无全尸,也悲从中来,“原先以为兴儿习业有成,此次出师走镖回来,那寺院举的利贷便可还上,不成想……他却遇上这等飞来横祸……”

“呜呜……以后叫我二老可怎么活?……?”老妪嘤嘤的掩袖哭着。

“怎么活?”

“就这样如刍狗般活着呗……”

老叟抓了一把刍草,又扎了一只刍狗扔进火盆里,金色的火苗在他眼底肆无忌惮的张牙舞爪,瞬间就吞噬了刍草扎的刍狗,化为黑色的灰烬。

老叟麻木的以棍搅了搅黑灰。

让火烧的更旺些。

然后又投了一只草编的刍狗进去。

老妪一想到家里欠下的巨债,便更加不得安生,“这些年为了供兴儿习武,拜师,走门路,置装备,当镖师,前前后后我们贷了不下300多两,再加上利滚利……江门主今给的120两根本不够还债,剩下的钱,我们要从哪来?……”

张老爹闻言平静的开口道,“兴儿他娘,反正现在兴儿不在了,当初给兴儿出镖贷的马要不卖了吧?”

“能抵一点是一点……”

“可这些加起来也才180两……”

“若他们嫌钱少,叫人逼上门来可怎办?”

张老爹闻言道,“怎办?若他们逼急了,大不了我也出家得了。”

老妪不认同道,“可就算城里最小的城隍庙出家,出家也要交50两的剃度介绍费。那相当于我们还得再贷50两……能去哪贷?”

“进去吗?”

凌云默默的朝唐棣看了一眼,便见唐棣屈指扣了扣破旧的柴门,说了一声“叨扰了。”不待有人来开门无声推开,走了进去,打断了老夫妻二人的私话。

春娇举步跟上,然后只见唐棣走到老夫妻跟前,突然蹲下,抓过一把割的整齐的刍草,手法熟练的扎成一只刍狗,投进火盆,然后又扎了一只,投进火盆……如此反复,扎了一二十只刍狗,他才上前正襟跪地,在那灵牌前磕了三个头。

张老爹迟疑看着他,“这位郎君是……”

唐棣跪地转身,朝他也磕了一个头,要再磕的时候,却被张老爹拉住。

“这可使不得。”

唐棣开口解释道,“二老,我乃张兄故人,昨日听闻他突然身亡,今日特来祭奠。”

“啊?”

二老根本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会有人找来,“这院子偏僻,还劳烦郎君特意跑上一趟,我们才是感激都来不及。”

唐棣自袖袋中抽出三张一百两面额的飞钱递到他手中,“这是张兴生前借我的飞钱,三百两,今日特来归还。”

“这是真的吗?”

张老爹不敢相信的接过。

唐棣又将随身携带的一袋碎银一并奉上交到老妪手中,“千真万确。来的匆忙,这点小小心意,还请老夫人一并收下。”

“谢谢,谢谢郎君,你能来看望我家兴儿,我夫妻二人已是万分感谢……不成想,您还如此客气……”老妪捧着那袋碎银忍不住哭诉,“实话告诉您,不怕您笑话……我夫妻二人正因还不上隆林寺的利息而犯愁,不成想您就出现了……”

“真是菩萨显灵啊……”

老妇连连双手合什感谢,“阿弥陀佛。”

凌云也给张兴磕了个头,然后一把摘下他腰间的钱袋,也不管他们答不答应,直接强行塞进他们的怀里,“这是我的随礼!”

春娇想了想也把自己的钱袋子给了他们,“二老,这也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还望二位收下。”

“谢谢……谢谢……真是菩萨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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