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9）启程105（2 / 2）

有船上的渔童抱着满满一篓鱼儿，一溜从船舱里跑出来，“哥哥，姐姐，我会歌！我会歌！”

唐棣弹着琴道，“那你来歌！”

“渔网弄铃响，渐出浪花上。”

“笑里问蓬蒿，谁是青云客？”

“哈哈哈，歌的好！”

远处，船尾，凌云头枕船舷，嘴咬芦苇，翘着受伤的腿，暗暗看着船头挽女踏歌的臭书生，低声骂道，“臭唐生，自个风流。”

对面，忍功冷酷的抱着吴竹御杖刀，任凭河风吹散他那永远半隐的沉眉冷眼的一片斜刘海，看着前方八滩九剑在两岸僧人的一点点努力下变成通途，河中鲤鱼竟相乘风破浪跃过龙门，化做神龙直上青云。

……

“巡按，巡按！”

洛阳令高兴的带着水师衙门的人赶来，“水师衙门的人到了。”

可是白老的香山居里，只剩下扫地的老仆，还有拿着一叠书信的白老坐在廊下，“洛阳令，看看吧，这是唐棣临行前留给你的信，另外两封信还有邸报，老夫已经叫人快马加鞭递往西京了。”

洛阳令紧张的看着白老尚书，“巡按邸报上写了什么？”

“他信上说，邸报里他把洛阳八节滩的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包括你组织乡民，僧人抢挖河滩，着人救了长公主，通通向皇上禀报了一遍，在折子里，还对你赞誉有加。”白老看着一直如履薄冰一路走来的洛阳令，拍了拍他笑道。

“以后好好干，元赏。”

“不，以后我可能要叫你薛京兆尹了！”

升官的薛元赏又是激动又是涕零，他等这一天也已经等了二十年，“学生谢谢，谢谢白老！若非白老和巡按对我一路提携照拂，我这等寒门子弟哪有机会入得长安城凌霄宝殿。”

“谢什么，以后我家敏中在京中，还要你多加照拂呢！”白老徐徐笑道。

“哈哈……互相照拂，互相照拂。”

“来！我家老婆子今日置办了一桌野味，你与我单独喝两杯。”白居易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站起，薛元赏赶忙伸手帮忙，二人肩并肩，联袂朝里走去。

许久香山居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大笑。

“哈哈哈……”

“以后白老，您就是我薛元赏的恩师！”

“那你这学生若做不好，对不起百姓，我这老师可是会罚的！”

……

会昌四年，八节滩落碑完工。

洛阳乡民高举牌匾送与致仕的白老尚书，后帝得知洛阳百姓要为白居易在香山做寿，令新任洛阳令为他举行七老宴，东都洛阳大官富商高僧尽向云集，庆贺，流水席摆了香山七天七夜。

……

“姑姑，我们这是要去哪？”

码头上，小公主重新登上水师衙门的战船，不知船将驶向何方，看着船头那些兵将，宛如下凡来捉思凡的罪仙的天兵天将，不禁害怕道，“莫不是父皇派人来要押我们回西京吧？”

“我不要！”

“去寻一个不期而遇。”定安长公主神秘一笑，鼻尖一点朱砂痣艳红无比。

“不期而遇？”

“和唐棣吗？”

小公主两眼一亮，神采奕奕如一只出笼的金丝雀，兴奋的叽叽喳喳个不停，“那我们不回宫了？”

定安悠闲的喝着宫娥泡的龙井道，“既然逃都逃出来了，我们难道还要回去那皇城里做一只不能飞的金孔雀吗？”

“可是父皇那边……”

小公主犹犹豫豫，张皇若出笼的雏鸟。

定安把眼一横，眼波如丝，斜瞅着露怯的侄女，“怎么当初小四你鼓动我出来的时候，就不害怕?如今竟害怕起来。”

“当初是当初，”四公主低头捏着衣摆，踟躇道，“现下我们不是闯了大祸，被父皇知道了吗……那哪能一样……”

定安大长公主手执羽扇一敲面前的小丫头，“放心，天塌下来，有姑姑替你顶着。”

“姑姑！姑姑！”

“你真是小四的好姑姑！”

小公主挽着定安的胳膊，“那姑姑，你还不速速叫人开船，快追上唐棣他们！”

“开船，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