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装逼适可而止36（2 / 2）
乐岩寺伸出枯枝一样的手，从桌子边上拿过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洁白的墙面上了立刻出现了有点模糊，但是大致能看清的图像。
画面里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中老年男人，不仅鼻青脸肿眼睛都快睁不开，而且身上各处都打了绷带和石膏，手臂上插的仪器比他醒来的时候可多多了，看起来被人打得十分凄惨。
画面外面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你们村庄的有几个人？”
一看到这个影像，五条就想伸手去抢乐岩寺的遥控器，但是后者早有准备，牢牢地握住没撒手：“五条，你紧张什么？”
“这家伙的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吧？”五条悟看看茫然的真宫暁，用指节敲了敲桌子：“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两个。”那个人艰难地开口。
“这件事总要听另一个当事人的说法。”乐岩寺丝毫不慌。
“男的女的？有没有什么特征？”
“两个穿着一样的学生制服……一个……个子很高，白头发，戴墨镜。另一个……”大概是句子长了，伤患喘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更矮，头发很短，红色的大眼睛……脸像个女孩。”
镜头一直怼着这个人的脸，能够清楚地看出来在形容后一个人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惊恐和惧怕，好像在回想什么恐怖的记忆。
草了，不会是我吧？真宫暁听了两句就知道大事不妙，他不会梦游把人给打了？把一个老头打成这样？
果然，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听见了那个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是怎么折磨/拷问他的。
包括不限于，捆绑拘束，狠踹脚踢，摁头砸地，折骨断指……
头皮创口、颅骨骨折、指骨骨折、下腔出血、牙齿脱落、单侧听力损害、气管损伤、脾脏出血……等等等等总计二十三项。
以及包括他的妻子颈骨、颅骨损伤等六处。
画面外部的男人念完了伤情报告，真宫暁整个人开始渐渐僵化。
我干的？我把一对老年夫妇打成这样？我干出了这种事情？
“我说过了，是他们把我当做‘目标’，暁是为我……。”
“你五条悟需要别人帮你报仇？”乐岩寺截断了他的话：“不说你是不是这么容易中别人招的人，就算这对夫妇真的要害你，他们不会用咒术，他下这么重的手，让人很难不怀疑真宫是否有反社会暴力倾向。”
“人格有问题的人，怎么能让他做咒术师？！”
啊？谁害谁？谁给谁报仇？
真宫暁被乐岩寺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地后退了两步，不自觉地抓挠手背，他这边思考着该怎么辩论，五条悟又开口了。
“没有暁，我当时可能就死在那里了……误入枷场村结界的咒术师可不止我们两个，前面进去的人有一个活着出来了吗？！”
啊？真宫暁目瞪狗呆。这事是真的吗？还是五条悟为了保他胡诌的？虽然他每次都很想揍这个家伙，候五条悟也大多闪避不会还手，好像两人能有来有回似的。但是他对自己还是有点数的，就对方比他高的整整一个大级，自己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让五条悟差点噶屁还让他白嫖一个救命之恩？
他想象不出来。
同样想象不出来的还有乐岩寺嘉伸。他白眉一抖，看向半石化的真宫暁：“所以，你就能对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往死里打？你和五条悟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吗？”
真宫暁自己审视了一下自己可能的行为，如果真的有人在他面前把五条悟打到半死……他最多就是叫救护车，然后把人逮住叫警察吧？
警察……殴打老人这得是多大的罪行？本国法律好像超过十六就要判刑了，他今年刚过的十七的生日……
他要进去蹲几年？！
他要为了五条悟蹲局子了？！
思维发散想到自己要背案底的真宫暁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他两只手掐着大腿努力让自己冷静，道歉赔款之类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私了……
“不光是为了我吧。”五条悟立刻张口为他解了围：“他看到了那本村志，他还为的是那些无辜枉死的普通人……这么多人死在他的手里，揍一顿算轻的了。”
“他活该。”五条悟轻轻地把墨镜抬起来，朝他笑了一下。
……活该？
我没有错吗？
他好像看到那对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挤出了闪闪的星星。
乐岩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承认了五条悟的说法：“按你所说，这还是个正义的殴打了。”他看了看两人，伸出遥控器摁了一下，画面切换，出现了一对黑白头发的少女，和一位脖颈缠了纱布的老迈女人。
五条悟想开口，“村长的事情就算了，这个女人差点被你勒死。勒颈可不是一般的杀人手法，她做了什么会让你想当着五条悟的面杀了她？”
乐岩寺的声音越发低沉，那股迫人的气势令真宫暁恐惧之余只剩下混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人。只是在对方的视线里，身上类似灼烧的痛痒愈发明显，让他止不住地抓挠。
一直注意着他的五条悟站了起来，在乐岩寺不赞同的眼神里走到真宫暁的边上，用微凉的手掌轻轻碰了碰真宫暁发烫的下颌，轻声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种感觉就好像待在四十度的盛夏里，突然又好心人给他泼了一盆水似的清爽，他下意识地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腕，不自觉地用脸颊更用力地蹭蹭给自己降温，整个人流露出一股眷恋的温驯。
那股热度好像也从真宫暁的脸颊和手掌接触的地方一直传导到手臂、肩膀……
真宫暁越来越奇怪的反应令乐岩寺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用拐杖用力地墩了一下地面：“他果然会被影响。”
真宫暁被重击声惊醒，也仅仅是半醒不醒的状态。
乐岩寺看出来他还是迷迷糊糊的，知道这一次能够得到答案，于是再一次问道：“如果有人想要害你的亲戚朋友，重要的人，你会怎么做？”
什……么？
“如果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五条悟……你的同学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要被人暗害的话……”
“杀了他——，不，我要让他活着。”少年的声音跟喝醉了酒似的，跟平时干脆利落说话方式不同撒娇般的黏糊，好像一只收敛爪牙的猛兽幼崽。
但是说出的话就没有这么可爱了。
称得上漂亮幼态的外貌下是血腥而残忍的狩猎本能：
“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把对他同样重要的人……呜呜……”
五条悟听到半句发现不对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真宫暁的嘴巴，只不过这未尽之语也足够让乐岩寺听懂了。
“虽然是受到了这把妖刀的影响，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他真实想法不是这样。”乐岩寺微微低头，用因为长相而多处两分阴鸷的眼睛看着不让真宫暁说出更多错话的五条悟，语气中完全不带商量。
“他的人格可能已经被‘污染’了，为了防止他堕落成诅咒师，现在只有两种选择。”
“在解决完枷场村的所有事情之后，第一种，拘禁、长时间治疗和观察，在真正确认正常之前不得释放。”
“第二种，抹掉或者封印他所有的咒力和咒术师相关记忆，转学，重新成为普通人，一辈子终老。”
“五条小子，你自己说的，他伤人是为了你，杀人也是为了你。”乐岩寺慢条斯理地关掉了投影，语气里带着叹息。
一直为了空调密闭着的窗户被打开，干燥了月余的东京下起了瓢泼大雨。硕大的雨滴重锤般砸落浅色的花瓣。地面雾气蒸腾，热浪混着水汽填满了整个房间。
“所以这一次，他的命运，你帮他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