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许给自己的承诺3（2 / 2）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岑寐今年才二十一岁，正是朝气蓬勃的大好年纪，可面前的这个人不但身材干瘦，面色发白，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小伙子该有的精神气。

疑惑之余宋乔想，是不是应该回去仔细查查他……

“……宋部长，我知道我跟他们，差得很多，但不管什么原因，我可以练！我不想失去这次机会，只要给我时间，我不会比其他人差！”

宋乔活到现在，这种嘴上的豪言壮志，早就听腻了。但岑寐又不一样，本该充满力量的承诺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少了那么一丝底气。

宋乔没有因为这些听起来还挺慷慨激昂的话对岑寐刮目相看，“你不要着急给我承诺，因为它在我这里一文不值。我是个只能看到而且只愿意看到结果的人，我也只凭结果办事。”

他转过身去，背对岑寐说：“还没做完呢，继续吧。”

一个小时下来，岑寐虽然没有达到平时训练的量，但每一个项目他都真的拼尽全力去做了，一刻也没有休息。此刻他倒在地上，真真是一点力气都没了，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也没感觉，他的身体正在被撕裂，心脏的鼓动在脑子里重重回荡。

宋乔将岑寐做的每一组数据都记下来，大致看了下，然后对着岑寐摇了摇记录板，“按照计划体能训练已经结束了，但我希望这组数据能有被替换的机会。”

岑寐硬是憋了口气，让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语气铿然，“我会的。”

回到综合楼时已经很累了，黏湿的感觉让他有些恶心，于是他赶紧回房间，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听见一个声音：“岑寐？”

樊淮生从隔壁出来，看见岑寐一顿，“怎么搞的，脸色这么难看？”

“刚刚跑了几圈，累的。”

刚说完，岑寐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樊淮生看着面前人湿透的衣服，说：“其实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各有所长嘛，谁也不是全能的，你说是吧？”

岑寐笑了笑没说话。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有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做动作计时什么的更方便。”

岑寐一愣，直接拒绝了，“不用了，我底子不好，恐怕要好长时间才能跟上你们，我不能浪费你那么多时间。”

樊淮生表示不在意，“你怕什么呀，我都不在乎，我平时也没事做，要是能帮上你的忙，这些时间用掉也值了。”

“真，真不用了。”

岑寐不太舒服，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他不太喜欢将自己不好的一面暴露给其他人，要是樊淮生在旁边看着他大汗淋漓地练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他只会觉得羞愧。

樊淮生要比岑寐高半头，此刻低头看去，这人头发软软的，沾了汗之后有几缕贴在额头上，衬得眸子黑漆漆的，整张脸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樊淮生看他这么坚持，只能作罢，“对了，你衣服记得快点换掉，要是生了病就得不偿失了。”

“好。”

岑寐在樊淮生走了后赶紧关上门，几步走近衣柜拿了换洗衣服。

他把水流调到最大，但水却没什么温度。

浴室里没雾气，周围的一切都很清晰。

岑寐站在花洒下，任由凉水从头顶浇灌下去。

不知道浇了多久，他终于粗喘了一口气，才将水流调小。从旁边的镜子中能看见，岑寐慢慢掀开沾着水珠的眼皮，抹了把脸，毫无遮拦的身体完全暴露。

突然，镜子里光裸的身体慢慢扭曲，形成一团黑色恐怖的漩涡。漩涡中心处，逐渐映出一对夫妻，正高兴地看着床边刚出生的小婴儿，目光无限和蔼，眼神中无一不充满了希望。

小婴儿被碎花包被包裹着，只露出皱巴的脸蛋儿，豆丁似的小嘴撅起来，十分惹人疼爱。

丈夫轻柔地用手指摸着那张嫩滑的小脸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折叠整齐的红方片，展开递给妻子，笨拙又带着点羞涩指了指上面的名字。

红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妻子念起丈夫指的那个名字，温柔的笑起来。

丈夫笑了，也跟着念。

不知道是因为周围声音变大，还是对那个名字有反应，被子里的小婴儿拱了拱身体。这动静让夫妻俩更高兴了，围着小婴儿一遍一遍念叨着。

这幅温馨的画面被毫不留情地卷进漩涡里，周围环绕的夫妻的声音瞬间被吞噬，转而代替的是一位女人的声音。

一位女护士正蹲在一个小男孩面前，耐心地询问。

小男孩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周围的环境陌生可怕，许多穿白大褂的人来回穿梭，还隐约有人的抽泣声，小男孩吓得嘴唇哆嗦，舌头僵住说不出来话。

女护士问了好多个问题，也没个回复，她没有不耐烦，而是一遍一遍耐心地问着，安慰着，又给了小男孩一个水灵的小橘子。

好久之后，小男孩才哆哆嗦嗦地说出母亲的名字。

护士将男孩抱去了站台旁的板凳上，又凭着这个名字查询着问诊记录，突然眼前一亮。

她抱起小男孩走向病房区。

男孩一手紧紧抓住护士的衣服，一手抓着那个小橘子，紧张无助的眼神穿透镜子映在了岑寐漆黑的瞳孔里。

岑寐不知道发什么疯，接了一捧水直接向镜子泼去。

水顺着镜子滑下，留下不规则的水痕。镜子仿佛被那捧水打懵了，一时半会儿再没有奇怪的画面，只乖张地映出了一具清瘦白皙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