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卷二75(2 / 2)

杨迈问其中一个最好看的女生,“你多大了?”

“我十八”

“和我同岁,我也十八,初三毕业生。”

“我们也是初三毕业。”

大伙简单交谈了几句,便都出来了。邱俊大婶和另几位妇女正在为他们做晚饭,北大锅是一锅高粱米水饭,南大锅是芸豆炖土豆,饭菜的香味溢满了屋子。下乡青年的到来,给古老平静的农村,带来了新鲜事物。

夏日是拆洗冬衣被褥最好的季节,特别是伏天,河边捶衣声不绝于耳,贺梅帮妈妈和妹妹们开始拆洗做,这是乡下妇女每年必干的伙计,娘俩不光要洗做自家的衣服被子,还要把谢家老少六口人的衣被拆洗做完。贺梅帮妈妈做完一件接着做下一件,三妹贺红早早就入队干活了,全家七口人,只有姐俩挣工分养家,生活很是拮据。

贺梅妈每天是起早贪黑,打理自家菜地和开荒地,还要忙乎推磨做饭,鸡鸭鹅喂食,不到四十就守了寡,真是个苦命人。

两家东西院住着,这些谢梦驹都看在眼里,他何尝不想到自己,才四十八九岁,孤身一人带五个儿子生活,那种男人之苦,只有自己知道。贺梅妈虽然大字不识,别看是农村女人,但长相俊俏,做事还都识大体,数得着。贺梅酷似妈妈,细高个白皮肤,双眼皮下一对亮眸,薄嘴唇里含一口小白牙,难怪儿子非她不娶。由于自己的身份戴个帽子,所以他不能有一点非分所想,总是对贺梅妈特别礼貌,极有分寸。

可孩子们都看出来了,两个老人是有意思的。谢永纯怕太累贺家,和几个弟弟早早就把棉衣裤拆好全洗好,只让贺家给做上就行了。这天贺梅妈端一盆蒜茄子来到谢家。

“你们晚上不用弄菜了,就吃这个吧!”谢家刚吃过午饭,上学的走了,家里干活的爷仨正在下象棋,永纯赶紧站起来接过小盆,“谢谢贺婶儿了!”

“房子在哪盖呀大哥,合计好没?”说着她坐在了北炕边。

“合计了,还是盖在咱房子西边吧,将来有了孩子能互相照顾,前边的菜地吃菜也方便,比盖在别处好多了,我们准备九月没割地前就打地基,椽子檩子有现成的,早就准备了,只是得备石料,现在就得弄石头找石板,冬天把料备好,明春四月化冻就盖,永纯会瓦匠活儿,自己就能砌。”

“那太好了,房场定下来了,说盖也快。”

这天,桦树岭公社门前敲锣打鼓,红旗招展,公社干部们都出来迎接从市里来的下乡青年们,十几辆卡车满载着青年学生,缓缓停在了公社门前的公路上,街两旁贴了很多彩色标语:热烈欢迎下乡青年的到来!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革命青年志在四方!......社员群众站满了街道两旁,夹道欢迎。卡车向不同方向开往各个大队。从此,下乡青年的身影,便出现在农村的各个角落。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从汤家驶来一挂马车,到了医院门口,从车上跳下几个男女青年,其中一个女孩,慢慢走进外科诊室。

原来,中午时几个女生正坐在炕上吃饭,突然,在炕上不知从哪爬出一条大花蛇,从未见过此物的孩子们,立刻惊叫起来,扔掉筷子四处跑,其中一个女孩,站起来便往炕下跳,一不小心,滑倒在地,当即就昏了过去,听到惊叫声的邻居,马上过来,但是大蛇早已无影无踪了,叫醒女孩后,发现胳膊已不能动,随后找来赤脚医生,他诊断后说,这可能是骨折了,他治不了,必须去医院接骨头。

队长马上派车把患者拉来了,医院没有x光机,但经过焦文乐反复检查,确定是骨折了,而且是肱骨骨折,当即复位打上石膏用上药,处理完后便回去了。那几个女青年把蛇描绘的恐怖至极,简直都吓傻了,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动物,浑身抖动,花里胡梢,扭动不止。一想起来大家浑身都直抖。之琴很理解这些小孩们的恐惧,初来乍到,得慢慢适应这个环境。

这天刚上班,门诊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她是红旗林场一位职工,她对之琴诉说着自己的苦恼,今年三十二岁了,生了三个孩子,每天不仅得上班,还得操持家务,每天是没完没了的忙,这都是小事,最让她伤心的是,其夫虽然也上班,但懒惰无比,不干一点家务活,喝点酒就骂她,还动手打,和这么一个人过下去,简直太痛苦了,如果再生几个孩子,自己得累死,所以她想到了带环,再也不想要孩子啦!今天特意来问问带环的事。

周大夫非常赞同,称她有主见,孩子生多,对家庭好处不多,对国家也不利。当即告之带环时间,最好是月经净后三到七天内,并对她进行了检查,确定没有怀孕。患者又谈到她特别能吃饭,但又很瘦,自己总觉得心跳快,爱出汗,周大夫觉得她眼球突出,有点像甲亢,建议她去内科查查,随后她就去了内科。

第二位患者坐在了面前,是青马台的一位小学老师,21岁的未婚少女,主述月经无规律,有提前或错后,且月经量多,有一二年的时间了,最近几个月,血量特别多,深感浑身无力头迷,食欲不太好,一直没在乎。最近一次月经特别多,从厕所出来,就倒地下了,这才觉得是有问题了。

经查体发育良好,但面色苍白,已有贫血现象。当即告之,这是功能性子宫出血,必须用药。随即开了已烯雌酚,每日六毫克,止血后,三天减量一次,直至每日一毫克,连服22天。又开维生素k一盒,帮助养血生血,还要多吃些有营养的食物。

送走患者后,之琴去了内科,林场的那位女职工刚好还没走,“你看怎么样?”她问王敏芳,“她还真像甲亢,心率快,怕热多汗,食欲特别好,能吃就是瘦,眼突,但甲状腺不大,我告诉她得去市医院验t3t4,确诊后再用药。”

这时,门诊又进来一男一女,“你是那个新来的老师吧?”之琴问。

“啊,对对,我在中学教数学,已来这快一年了。”

说着,他把老太太扶在椅子上,对王大夫说:“这是我母亲,已经53岁了,这几天她感觉肚子疼,有点受不了就来了,不知是什么病。”

王敏芳穿着白大褂,梳两个小短辫,和蔼可亲,热情的看了一眼这娘俩,然后仔细地询问了胃肠消化情况,大小便正常,食欲好,没有腹胀情况,不恶心呕吐也不便血,然后又做了腹部检查,上腹不疼,左下腹疼,没有反跳痛,查完后又问她还有什么症状?

“我下边总淌稀水,觉得像尿但不是尿。”老太太说。

“我明白了,你下腹疼可能是妇科有病,胃肠没什么毛病,也不是阑尾炎,你得去妇产科看看。”说完,她看了一眼贾老师,贾宏信也对视了她一眼。

“那谢谢了,我们去妇产科吧。”

周大夫详细询问了老太太的生育状况和腹疼部位,生育两次,左下腹疼,阴道有脓水样排泄物,无臭味,当即进行了内诊检查,发现子宫体膨大,如鸡蛋,输卵管有压痛并增大,附件区有肿块,当即告之,有子宫和输卵管肌瘤,要尽快去市医院手术不可耽误,特别是输卵管肌瘤容易破裂,造成大出血,危及生命。贾宏信听完后,方知母亲是妇科病,如梦方醒。

这天午后,朴院长派刘广青和会计徐兴国,到车站接新来的大夫童小峰和郭淑菊夫妻俩。朴院长头几天接到电话后,立即给他们租房子,终于在鲜队租到了一间小厢房,并给收拾打扫干净。

车终于来了,两位年轻的毕业生拎着行李背包下了汽车,几个人握手相见,然后来到了住处,扔下行李,俩人便去医院报道。

朴院长带他俩到各科室看望大家,寒暄过后,告诉他们休息两天,整理一下自己的新家,然后再来上班。童小峰中高的个子,不胖不瘦,白皙年轻的面庞,穿着白短裤,白球鞋,配着淡蓝色底确良上衣,显得十分洋气,是个十足的城市知识青年,郭淑菊圆圆的脸蛋儿上,一对双眼皮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唇如樱桃小口,给人一种年轻稚气的美。大家为他们的到来,感到欣慰,能到农村最艰苦最偏僻的地方来工作,为贫下中农服务。

第二天上午,朴院长接到县卫生局打来的电话,通知他还有两位新毕业生分配到他医院,并告知了姓名和毕业学校,何时到达,暂时不知。

午后的汽车到了,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每人都扛着行李,拎着背包。他俩同时向一个人打听医院在哪?

原来两人先后上了这个车,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等到了地方同时下车,同问一个人,又同去一个地方。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都是新毕业的,刚分配到此地,那就同路吧。两人扛着各自的行李,顶着酷日,向北边的漫坡走去。

终于到了医院大门口,两人气喘吁吁的,望着这个红砖灰瓦,奶油色窗棱的医院,心中激动不已。医院的红墙上,刷着巨大的毛主席语录: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

朴院长没想到,上午接电话,下午人就到了,看着两人汗流浃背地站在门口,他很抱歉地握着他们的手欢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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