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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愿意让。”徐明砚唇角浮起一丝冷笑,“想插手国际融资,他们还没那个能力。”

这是真的,徐家毕竟在海外浸淫多年,盛嘉宜估摸着,李家父子这次恐怕会吃个大苦头。

他捏了捏眉心:“我也给了GTS一些好处,他们北美总部董事会主席是我们多年的好友,由他们出面,做空了TDS的股票,那家公司实际也没有多强势,受到英镑汇率崩溃影响,也是负债累累,否则不会和中成实业合作。”

“你答应GTS什么了?”盛嘉宜忍不住问。

车内暖空气开得大,包裹住她的冷意已经逐渐散去。

“收购Temple Exploration之后,一人一半。”徐明砚说,“北美投行这几年都重点投资国际大宗商品,在印尼马都拉,还有一块勘探出的巨大的天然气田,关于这片气田的发展权,David·smith也会拿到一定的好处,这将有利于他坐稳亚太执行官这个位置,从此之后,他有义务为我们共同的利益效劳。”

第64章 重庆森林

挂着港澳两地牌照的轿车径直往半山别墅区开去,这场饭局是盛嘉宜出面为徐明砚邀约的,打着拜访从前长官的名头,实际上梁振松也一直有同徐明砚见面的意图,所以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山上只有零星灯光,散布在树林间,高大的山坡上,一套又一套独立别墅藏在篱笆后头。

盛嘉宜想到她最近常常出入重庆大厦拍摄,想到大厦里逼仄的天花板,迷宫一样的走道,密集的人群,望不见天日的狭窄房间,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怎么了?”身边人问她。

盛嘉宜摇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离她很近,有时候又离她很远,以至于她分不清,自己到底生活在什么地方。

她的手被轻轻握住,冰凉的掌心传来温度。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徐明砚轻声询问,在他能接收到的信息里,盛嘉宜表现得很正常,她每天呆在剧组拍戏,再在保镖的护送下回酒店休息。

他们两个的恋情曝光已经有一段时间,外头也在他半默许的状态下出现一些离奇传闻,比如徐家太子爷为和贺家太子爷争夺香江第一美人盛嘉宜,横刀夺爱抢走兄弟看中的女人,甘愿拱手让出南区湾区核电站的开发权诸如此类的。甚至有无良八卦报刊宣称盛嘉宜以一己之力成功将港澳新三地顶级豪门贵公子斩落马下,而她之所以能创下如此辉煌的战绩,是因为她去泰国养了小鬼。这篇新闻出来没多久,橙禾娱乐就相当不客气地向法院告了这家报刊,叫他们赔了一大笔钱。

而徐明砚的母亲黄若仪对此一笑了之,并未发表过任何不善的评价,也不如众人所料想的那样不喜女明星从而棒打鸳鸯。

反而在会见大马银行行长时,黄若仪当着不少人的面,语气轻松地说了一句:“你说盛小姐?她确实不错,听说她正在与我儿子拍拖,我祝福他们两个。”于是从那天开始,一直小动作不断的宋元终于安静下来,就连东方报业也一改从前尖锐刻薄的文风,接连写了数片赞美盛嘉宜的文章,并借着《风云》这部即将上线的电影,狠狠邀功。之前那些不快,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淹没在废弃的报纸中。

盛嘉宜也是直到终于明白了何希月为什么从不让她正面回应任何负面新闻。因为人的记忆是有限的,除非被拿捏到什么洗不清的证据,似是而非捕风捉影的传言,最多七天,就再也翻不起浪花。

她现在没有理由不快乐。

所有人都觉得她如今风光无限,有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男友,有天价的珠宝和豪宅,有整个娱乐圈的尊重和敬畏,最重要的是徐明砚的长辈并未对她有任何挑剔。

“我不知道为什么......”盛嘉宜轻声说,“这几天,总是很不安。”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像是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徐明砚微微蹙眉,却什么都没有问她。他伸手,揽过盛嘉宜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他说。

盛嘉宜合上双眸。

她其实想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着钱和权来解决,总有一些事,即便是他也没有办法,香江的暗面很大,也很深,平静的海面下,暗流涌动,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这座城市里远不止是他们这些人焦灼着未来的退路,每个人都在思考,有人已经在行动。

轿车停在官邸前,盛嘉宜挽着徐明砚的手下车。

梁振松夫妇早已经等在门口,看见他们两个人,梁太太亲热地打了声招呼,上前和盛嘉宜行了一个贴面礼。

“很多年不见了,嘉宜。”梁太太用柔和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盛嘉宜。

“三年。”盛嘉宜笑着挽住她的手,“您看起来气色真不错,风采依旧。”

“是吗?”她惊喜地笑起来,“我总觉得这几年,我衰老的很快,能被你这样夸奖,即便是假的,怎么不算是一种殊荣呢?”

“我可从来不说假话。”盛嘉宜超她眨了眨眼睛,“句句属实。”

“你啊......”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是不是?”

盛嘉宜笑了笑,并未说话。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珊瑚首饰,还有这条翡翠手串,也是她给我的,她是五十年代来的香江,她是满人,正宗的八旗子弟,这都是当年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梁太太坐在宽大的欧式沙发上,给盛嘉宜展示她的一些珠宝收藏。

盛嘉宜接过那条浓得几乎要滴墨的翡翠,赞美道:“真好看。”

“不过现在对你来说,也不算是很稀奇的东西了,对不对。”梁太太微笑地抬起下巴,示意后头的会客厅,“徐少对你应该很大方吧。”

“他?”盛嘉宜想了想,“是很大方。”

在为她花钱这件事上,徐明砚从来没有吝啬过,上亿的珠宝画作收藏豪宅都随之附上,从两人相见到确定关系,他已经在她身上砸下天价重金,这还只是送的礼物,不包括盛嘉宜已经拿到了他的信用卡,倘若她不用.......盛嘉宜一开始也不打算用,三天后,太子爷请人将当季最新款的时装、钟表、皮包送到她的住处,请她随意挑选。

百达斐丽的手表、爱马仕限量款皮包、可可香奈儿的女士成衣,这些都将成为最日常的花销,金钱已经成为她最不需要考虑的事情,而这些都是这段感情关系所带来的好处,也是能被所有人看见的好处。

“你要好好把握。”梁太太低声劝她,“要趁着年轻,抓住......”

盛嘉宜忽然按住她的手。

梁太太顿时沉默了下来。

壁炉上的鱼缸里,红色的金鱼一甩尾巴,水花震鸣。

会客厅里,梁振松缓缓道:“我不是不清楚你的来一,翁家瑞也为这事和我会面过多次,他是汇港董事院主席,也是你的姑父,我知道你们家里的意思,就是要保留发钞权,能发钞,那么其余的商业银行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越过汇港头上去。”他语气和缓,并不如自己面对媒体时那样的强硬,“这不是不可以谈,可以谈,但是取决于你们要怎么谈,单独发钞,不可以,但是如果有三家银行共同发钞,我也不是非要逼你们退出市场。”

徐明砚沉默了几秒:“这就是您的想法?”

盛嘉宜感受到梁太太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恕我冒昧,梁局长,你去过渣甸集团总裁办公室吗?”徐明砚忽然话题一转,问了一个话题之外的问题,“当年渣甸通过倾销鸦片到中原获取暴利,威尔逊家族鼓动英国议会发起战争,自此香江被割让,直到今天,都还只能被称作英属殖民地。在威尔逊的办公室里,挂满了这家集团初始股东的画像,有印度人、英国人、荷兰人,却唯独没有华人,就是这样一家公司,在香江还是个贫瘠的岛屿的时候,就已经强盛至极,先有渣甸,才会有香江,威尔逊稍许动作,恒指就一泻千里,而要论实力,汇港更是远在渣甸之上,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组织机构能逼汇港退出市场。”

“大而不倒。”徐明砚说,“如果您执意要多行发钞,那您得考虑好,香江,是不是还会有市场。”

死一样的寂静,壁炉里的燃烧声更加明显了。

梁太太抿着唇,垂眸去看地上红色的阿拉伯羊毛彩绘地毯。

盛嘉宜想起来自己在徐明砚的书房里看到过一尊手臂高的帝王绿翡翠佛像,也是如墨一样纯粹的颜色,碧油油的绿色,雕工浑然天成,观音塑像衣袖如真正的薄纱一般,精美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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