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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蓁低头看着他,眨眨眼,像一颗深深扎根在地底的蘑菇一样岿然不动。

梁世桢拿她没办法,一手搂着她的腰,稍稍用力,带着她起身。

他没再碰她,而是兀自整理好自己的衬衫。

待一切恢复,待呼吸平稳,待心跳不再激烈,他示意全蓁跟自己出去。

这间影音室铺着地毯,走路时脚步轻到没有任何声音,全蓁被牵着手,前所未有的乖顺。

然而,等两人行至门口,梁世桢刚打开门,全蓁好似如梦初醒,仰着头,拽了他一下,“我有个问题。”

“嗯?”梁世桢手拉着门,回过身来看她。

全蓁说,“我还给你一次,应该是我亲你,为什么还是你亲我?”

好问题。

梁世桢从善如流,“所以你现在欠我两次。”

全蓁:“……”

“不行。”全蓁不同意,“我现在就要还一次。”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把这种事讲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梁世桢很好奇,“你想怎么还?”

这话讲出,全蓁面露犹豫。

然而尚未等她思索完毕,梁世桢已俯下身,诱哄般开口,“蓁蓁,帮我把眼睛摘了。”

全蓁不知道这约等于某种信号。

她只是觉得困惑,为什么自己的眼镜还要他摘,但是醉眼朦胧下,他的声音那么好听,他的眼睛那么好看,所以,她只嫌弃了一秒钟,便缓缓伸出手,捏着那镜腿。

当他的眼镜抽离的那一瞬间,一切好像都变了。

屋内的灯被熄灭,他扯了下她的胳膊,将她浸入自己的怀抱,而他的吻,再一次落下。

这一次比上次要温和许多,是那种投降式的,近乎温存般的温柔与缱绻。

他缓缓地轻柔地碾过她的唇尖,耐心的含着,好似要将她化开般,一下下的啄吻之后,才是不急不缓的进攻,有条不紊,不慌不乱。

但全蓁的呼吸却乱了。

主动权依旧被他牢牢握在掌心,她觉得自己要化掉了,明明一点都不激烈,效果却好似溪间流水般绵延不绝,梁世桢方才刚刚抚平的衬衫很快又被她揉乱,紧紧攥在掌心,像一汪尚未打发完毕的奶油,软得根本站不住。

黑暗中不知摸到什么,室内的灯忽的一刹又开了,梁世桢推着她至墙边,他一手将灯揿灭,一手托着她的下巴,迎上来。

对比刚才,实在是不算漫长的一个吻。

简直称得上浅尝辄止。

但结束后,全蓁却依旧气喘吁吁,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身前。

而梁世桢埋在她颈间,呼吸挠得她耳旁微微的痒。

她听到他嗓音沉哑,低声说,“现在三次了,记得还我。”

郑姨的醒酒汤就在锅里煨着,梁世桢将其盛出,试了试温度,递给全蓁。

全蓁不接,“这是什么?”

“让你明天不头疼的东西。”梁世桢嗓音淡淡。

他说完,全蓁却依旧没动作。显然,在这种时候,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头疼。

梁世桢无奈地在她身旁坐下,拿出勺子试了试温度,递到她唇边。

“张嘴。”他说。

如果梁诗潼现在在这里,一定要斥他偏心,小时候,他喂她吃饭时,从未有过这样的好耐心。

但耐心往往都散发给并不需要的人。

全蓁紧紧抿着唇,就是不喝。

梁世桢缺乏与醉酒小朋友交流的经验,平生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束手无策。

他总不能嘴对嘴喂,于是天然无副作用的醒酒汤只能被搁下,他转身走去一旁找来几粒醒酒药,那药全蓁依旧是不吃的,但是没关系,可以留着备用。

梁世桢将药随手揣进口袋,考虑这这人大抵不会好好配合上楼——也是奇了,她喝醉后最配合的事情居然是接吻——梁世桢失笑片刻,索性直接弯腰,也没有任何通知,便就这么直接将人给扛了起来。

他平素锻炼到位,哪怕此刻扛着全蓁,走楼梯也丝毫未见任何停顿。

但全蓁可就没这么舒服了,她被压着肚t子,又被亲得脑袋晕晕,轻微颠簸亦好似天旋地转。

她皱着眉,苦着脸,感觉今晚的食物都好像被顶了上来。

可她明明也没有吃多少。

只记得那酒喝着喝着会有一种果肉香气,好似咬开一只黑莓,浓郁的香气瞬间溢满唇舌。

全蓁觉得是酸的,所以接吻时,她傻乎乎问梁世桢有没有尝到。

梁世桢自然尝到了,他说,很甜。

现在,这股酸甜交织的气味在她的口腔内聚集,全蓁被颠得完全无法控制,就在梁世桢走完最后一级台阶,准备将她放下时,全蓁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哪怕八风不动如梁世桢,在看到衣领上垂下的那滩深色痕迹时,神色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家中每日需要打扫三遍,包括任何他无法注意到的角落,所有东西都必须光洁崭新,那价值昂贵的冰箱不过是放过一个变质的蛋糕,他都无法忍受。

但现在,他的老婆直接吐在了他的衬衫上。

于情于理,他都无法像冰箱一样将其直接丢下换掉。

梁世桢深吸一口气,拧松领带,勾着唇自嘲般的想,很好,这下至少不用再吃解酒药了。

家中佣人接到梁世桢的电话时十分惊讶。

要知道,自他们到这里工作开始,梁先生便从没有在深夜打搅过她们的安眠。

尽管知道他只是不需要,她们却依旧感激。

所以,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佣人的第一反应是出事了,此刻一定发生了一些难以解决的事情。

几人立刻严阵以待,穿戴整齐后思索片刻,还是将她们的主心骨郑姨喊醒,由她带领她们一同前往前排的别墅区。

郑姨今晚正好睡不着。

她在梁家做了这么多年工,是有一些直觉在的,今晚的醒酒汤,她离开时隐约听到的三楼传来的那一声闷响,以及现在半夜叫人。

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这并非一个寻常的夜晚。

梁世桢所在的这栋别墅,占地面积极为广阔,联排样式,佣人们统一住在后排一栋额外建起的小别墅里。

小别墅与梁世桢所在的这栋是相连的,几人穿过走廊,走进主别墅区。

全程静默无言,不该说的话一句都没讲,也没有问。

郑姨心情沉重,年纪大的人擅长往不好的地方瞎想,而对于梁世桢,她觉得最惨淡的莫过于感情破裂,从此孤家寡人。

谁知当她满脸沉重地推开房门时,虽并非自己所想,那映在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小小惊呼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郑姨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

她很费解,“太太没喝醒酒汤?”

梁世桢疲惫地将眼镜摘下,揉了揉眉心,“没有。”

他甚至懒得解释,只说,“你们把她带去里面,动作轻一点。”梁世桢补充,“以她的舒服为先。”

这是自然。

郑姨看着他衬衫上的污渍,关心道,“那你呢?”

梁世桢大步走出房门,即将到门边时,大概是不放心,他又回头看了眼全蓁,才继续回答郑姨的问题,“我去那边洗。”

郑姨就像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分房睡一样不明白他们现在为何又要在彼此的房间中清洗自己。

但她很识相地没有问,只点头答应自己会照顾好全蓁。

毕竟,她是最了解梁世桢有多么洁癖多么无法容忍别人在他的地盘撒野的人。

但是现在,他在忍耐,这便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郑姨露出欣慰的微笑。

房间门“砰”一声关上,梁世桢靠在门边,深深呼吸。

他不自觉地自口袋摸出一根烟点燃。

烟雾迷漫间,今晚所有事情皆似幻灯片那般在脑中播放,一直播放到她吐到他身上后戛然而止。

原来他欣赏她的可爱与趁人之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酒疯在吐过后发得愈发彻底,梁世桢根本无法将她弄回自己的房间,无奈之下,他只能耐着性子让她选去哪,全蓁闭着眼睛随手一指,正正好是书房。

梁世桢眉头一蹙,悄无声息握着他的手指偏过一点方向,指向了自己的房间。

在他那折腾总比在书房折腾舒服点。

一根烟燃尽,梁世桢再次打开门,自衣帽间内取出衣服,浴室内水声哗哗,伴随一些轻微的讲话声,他没仔细听,将衬衫解下,扔入脏衣篓,沐浴后取出崭新的家居服换上。

待这些弄完,他又无声在全蓁的房间呆够半小时,才再次去开门。

今天他顺从本心占的便宜已经足够多,冷静下来只觉唐突与卑劣。

他不该趁人之危的。

那房间打开之际,郑姨与一众佣人正预备出来,开门的动作很轻,因为怕吵醒正团在被子里沉沉睡去的小姑娘。

她似乎累极也困极,脑袋微微偏垂,搭在枕头边缘,经过几次观察,梁世桢注意到,她睡觉从不睡中间,似乎很喜欢挤着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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