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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压缩能量置换的短暂过程中,宋葬与集合体的距离愈发拉近,形成一个密不可分、相互交缠的通道。

他耐心等到几乎无法控制能量的最后一刻,才强行反攻,以命搏命,利用压缩能量的爆炸威能,将集合体的粒子形态打散了一秒。

也许根本不到一秒,但足够宋葬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从濒死的麻木身躯中睁开眼睛,伸手胡乱抓住了一些来自集合体的【受损残肢】,用尽全力攥在手中,不给它回归本体的机会。

与此同时,宋葬硬生生撕下了自己的脸皮,在极度愉悦而热血的心情下,将脸皮与【残肢】贴在一起,强行融为一体。

其实那本来就不是他的脸皮。

是一直都在乖乖听话的,安安静静贴在宋葬脸上的,宁死也不肯与宋葬分离的……假面。

宋葬只能把它强行撕下来,因为它真的不愿离开。

集合体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吸附本能,当强大能量靠近时会瞬间将其吞噬,记录所有未知信息,化为己用。

宋葬利用了这种本能,也利用了集合体被迫分裂时的孱弱。

当吸附本能启动的刹那,假面就会瞬间脱离【游戏道具】的属性,再也无法被游戏系统回收、管束或制约。

从这一刻起,假面是自由的。

它或许会遭遇性命危机,被迫与集合体的分割肢体争抢主导权,直到一方胜利,或是彼此相融……

不管怎么样,它都会成为一个独特的个体,肚子里塞满宋葬自愿上供的能量,与宋葬永远都脱不开干系。

它会永久保存与宋葬相处时的所有记忆,它会记得自己在游戏世界里的多彩过往,它很清楚自己曾经是谁,现在又是谁。

这是宋葬最为满意的结局。他保住了假面的记忆。

哪怕这是他一厢情愿,是他太过自私,是他毁掉了游戏系统的未来……宋葬也绝不后悔。

他的愿望已经达成,接下来的无限游戏会遭遇什么,自己又会遭遇什么,他全都不在意。

人就是为了一个执念而活。

宋葬筋疲力尽,抱紧那块质感诡异的非流体物质,轻轻抚摸着沾满鲜血的脸皮,再也支撑不住,陷入更为长久的沉眠。

再醒来时,他失去记忆,坐在夕阳微醺的马路边,被狙击枪的激光瞄准眉心。

子弹瞬间发射,裹挟恐怖的热能与冲击力,螺旋着击中目标。

宋葬中枪倒地,本能地装死三分钟,随即小心翼翼摸了摸微红的额头。

好像不是很疼?

……他是改造人吗?

宋葬什么也不知道,却诡异地兴奋起来,弯了弯黑漆漆的漂亮眼睛。

你追我逃的人生,从那一刻起正式展开,扯着茫然的宋葬一路前行。

直到他在路边停下脚步,鬼使神差抱起了一只流浪狗。

躺在熟悉的黑暗世界里,宋葬再次睁开眼睛。

当然,这里早已不像上次那样黑暗无光。密密麻麻的蜂窝状空洞,被另一种幽蓝物质所涂抹包裹,融合着散发出气质诡异的光芒。

就像一个处于里世界的迪斯科舞厅。

宋葬定睛看了几眼,发现那些蓝光,居然也是无形游戏系统的力量。

温顺服帖,毫不反抗地紧紧贴在墙上,遮蔽异界宇宙的知名辐射窥探视线。

殷臣把系统力量绑架过来,居然只是为了……糊墙?

不愧是他,宋葬甚至有些想笑。虽然此时的微妙气氛,好像不太合适笑出声音。

他很虚弱,犹如刚从全麻中苏醒的病人,也像千疮百孔、破破烂烂的布条,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

“宝宝,我为什么动不了呢?”宋葬不算慌乱,努力调动声带,小声问道。

“想起来了吗?”

殷臣温柔的声音从耳侧响起,勾起一串湿漉漉的黏腻响动。

宋葬不知道殷臣在对他的身体做什么,因为他连头也偏不过去,疲惫至极的干涩双瞳,稍一转动便会引来撕裂般的刺痛。

但他毫不在意,立刻委屈地撒起娇来,带了些造作的哭腔:“我渴,我饿,我要亲亲……”

殷臣没说话,好像很无语地笑了一声。

紧接着,一只半透明的触手卷着冰可乐,湿漉漉地递了过来,动作略微粗鲁地贴在宋葬唇边。

“没有吸管吗?宝宝,你好不体贴。”

窒息的沉默维持了数秒,那条缠紧杯子的触手颤了颤,果冻般柔软的尖端愈发粗暴地插在可乐杯里,肉臂中央分裂出一条细小管道,恰好连接着其中一只吸盘。

宋葬:……

他默默张嘴咬住,吸了一口。可乐的冰爽感与滑腻黏液混在一起,意外透出些许柠檬的清爽感。

【你食用了未知错误,错误+错误……】

颤颤巍巍的游戏系统,仍在努力通报新的消息提醒,乱码如锁链般缠绕在悬浮面板上,不断闪烁。

这一大杯恰到好处的冰可乐,让宋葬眩晕混沌的脑袋清醒不少。

他知道殷臣在做什么了。

——修补他身体上数以百计的孔洞,挖出那些干瘪死去的花种,用半透明的怪异黏液与长满细碎绒毛的肉片,一点点填补修复。

殷臣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慢工出细活,捏着他手腕绽开的狰狞伤口,慢悠悠地缝合毛细血管。温热指腹在尸体般冰冷的肌肤上摩挲揉捻,自得趣味。

宋葬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殷臣更厉害了,居然可以用两种形态,共同存在于当下的空间。

高级疗伤咖啡效果拔群,彻底修复了这具完美符合宋葬审美的皮囊。

但殷臣仍穿着那件鲜血淋漓的军制衬衫,哪怕胸口布料早已支离破碎,软塌塌黏在冷白肌肤上,露出若隐若现的薄肌轮廓。

宋葬想把脸埋进去,可惜他现在伤得太重,几乎全身都动弹不得。

能动弹的地方,唯有被殷臣修补好的少量部位,而且由于殷臣太过于享受这个过程,修补进度格外缓慢。

宋葬只能像个破破烂烂的人形玩偶,躺在拥挤湿滑的触手床褥之上,任他随意摆布。

好色哦。

宋葬赶紧定了定神,将不合时宜的怪异念头挥开。

还有正事要做。

“殷臣,我想起来了很多事,但还是不太理解……很多事,”宋葬艰难偏过头,软声问他,“要不你再给我解释解释?”

殷臣掀起凤眸,幽沉暗光犹如实质,黏糊糊地缠绕在宋葬脸上。

他把玩着宋葬无力苍白的手指,语调慵懒愉悦,却仍透着淡淡的阴冷感:“不如你先解释,你到底爱谁?”

送命题。

宋葬绷紧神经,认真回答:“我本来爱你,现在更爱了。”

“所以你更在意它。”

宋葬瞪大眼睛,简直要被这话气晕过去:“乱讲,你这是危言耸……”

“难道不是吗?我其实挺恨你的,宋葬,”殷臣打断他,似笑非笑的懒散语气陡然一冷,滚烫呼吸洒落在宋葬脸侧,周而复始,“你从没为我做过什么。但也是你让我拥有了感情。

“都是不属于我的,我不需要的感情。”

听起来有点中二,但好像真的是这样。

相比起徐情和徐命的诡异示爱方式,殷臣虽然凶了点,偶尔不讲道理又变态,但恰好能击中宋葬的红心。

明明他本来想着离殷臣远一点,却不自觉被半推半就地向前,越贴越近,近得直接滚到了一张床上。

也许这种强行击中他红心的能力,并非殷臣与生俱来的性格,还悄然参杂着再也牵扯不清的复杂原因。

宋葬略微心虚地发现,他在其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可那又如何?

即便以上帝视角,彻底看清了自己几度濒死的狼狈样子,曾经不顾一切的疯狂行为……宋葬也没有半分后悔。

他压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依然有些委屈地正色反问:“殷臣,你确定你不需要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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