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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葬用力咬紧下唇,调整呼吸频率,试图克制这股莫名其妙的愉悦冲动。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殷臣心情不好就想砍点东西,这把刀一定非常好用。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自带空灵混响效果的悠远轻叹,从天边传来。

“好孩子。”

这声音非男非女、不老不少,浑然不似活人,却让宋葬蠢蠢欲动的屠戮欲望瞬间消失无影。

它强行抽走了宋葬暴戾阴暗的心思,令他不受控制地蓦然放松下来,沐浴在温暖柔和的神圣溪流中。连嚎啕大哭的婴儿也停止了抽泣,呆愣望着天际。

最可恶的是,宋葬对这种感觉并不反感。

他继续攥紧长刀,不让殷臣出声,轻声问:“你是谁?”

“那孩子的父亲。”

“……你是上帝?”

“我如今身陷囹圄,被另一个疯狂的孩子纠缠着,无法降世。你替我照顾好耶稣。你的善良之举,会得到丰饶的回报。”

能有什么回报呢?他什么都不缺。

宋葬若有所思,嗓音愈发轻缓,却是在温温柔柔地威胁:“你好上帝,我现在就要得到报酬。否则,我会一刀捅死你的孩子。”

“贪婪是七宗罪之首,万不可……”

“我要你至高无上的知识,快点送给我,好不好?”宋葬一脸无害,悄然勾起了唇,“咱们公平交易,只要你现在赠与我足够的知识,我就能保证,耶稣被养得白白胖胖。”

对方沉默了,许久没再应答,似是在思索着利弊。

被宋葬护在身后的殷臣也在沉默。他全程没吭声,更没干扰宋葬的一言一行,只是怔然盯着宋葬似笑非笑的精致侧脸,莫名其妙发起了呆。

宋葬被他盯得不自在,决定加快进度,于是笑眯眯地举起刀。

冰凉的锋利刀刃,贴在婴儿细嫩的脖颈一侧。小孩茫然地伸出小手拍拍刀柄,发出两声不知所谓的破碎呢喃。

藏在浓密睫毛下的黑眸冷意翻涌,宋葬却故作纯良地歪着头:“我才不会随意伤人呢,但我真的很需要你的知识。不管是什么知识都行,分我一点,你损失不了什么。”

说着他手腕轻轻一动,刺目鲜血沿着皮肉间的缝隙渗出,一滴一滴落在雪色刀面之上。

“哇啊——!呜呜呜……”

嚎啕痛哭再次响彻云霄。

“你看,我真的会砍死你小孩噢。”

上帝:……

僵持许久后,天际又传来一声无奈而温和的长叹。

“宋葬,我是爱你的。

“我爱我的每一个孩子,也将永远爱你。”

“你爱个屁……”

最后一句情绪激烈的反驳,来自突然间忍无可忍的殷臣。没错,他又暴躁了,但是没来得及骂完。

话音截断的下一瞬间,宋葬就猛然清醒过来。

他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随即感觉一阵又一阵铁锈味的潮湿顺着脸颊滑落。

摸索片刻,宋葬发现自己正在七窍流血,胸腔里蔓延着异样的灼烧刺痛感。

昏沉的脑袋也嗡嗡作响,太阳穴自顾自弹跳着,传来常人难以忍耐的神经性疼痛,像有一根生锈的钢针,趁他熟睡时悄然穿颅而过。

宋葬急促呼吸着,一边呼气一边抑制不住继续吐血,他不敢动用大脑去思考任何具有深度的事情,也不敢随意移动。

他知道自己没有大事,只是奇异地受伤了。没错,他正在经历一个反复受伤的过程,主要伤处来自大脑。而且这种诡异至极的伤势,同时也在被另一种奇怪的力量迅速治愈着。

身体里有两种不属于他的力量,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像无形的大手朝两端撕扯,又强势拼凑起冲撞产生的残渣碎片。

疼得要死,疼得他总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快死了,但紧接着又会恢复如初……

殷臣早就随着他的动静而清醒,无措地拉着宋葬的手腕,想要帮他做点什么,却被宋葬死死按着,说什么都不许动。

“我没事,等我吐完血就好了,你不要让我用那个水蛭卵囊汁,绝对不行!”宋葬态度坚决。

让水蛭卵囊在他伤口孵化,对他来说是比经历蚀骨之痛还要恐怖的事情。

“……好的,我们不用。你让我抱抱,可以吗?”

殷臣看不得宋葬口吐鲜血的样子,轻哄的语调里带了些微弱祈求。

宋葬艰难点了点头,下一秒,殷臣温热的身体便紧紧贴了上来,小心翼翼将他搂在了怀里。

油灯放在远处,没人有点亮它的闲暇。卧室里一片黑沉,皎白月华顺着窗沿向内蔓延。

殷臣抱紧了怀里的人,侧脸隐没在无边黑暗里,不由自主抿着薄唇,神色罕见地透着苍白与怔然。

宋葬疼得没了力气,放软的身体慢吞吞滑落下来,他将脑袋贴在殷臣紧绷的腰腹一侧,像是在寻求安慰。

殷臣没有阻止他,滚烫体温透过布料传递,与逐渐变凉的鲜血融合在一起。

“我肚子里的东西……动了一下。”殷臣愈发无措。

“嗯,是宝宝在担心我。”

宋葬有些虚弱,语气却是上扬的。他贴着殷臣的腹肌蹭了又蹭,忽然听到了身边人骤然沉重的呼吸。

“……我现在有点敏感,宋葬,不要乱碰。”殷臣嗓音喑哑,但很诚实。

虽然身体仍在经历不可理喻的疼痛,可看见殷臣不自在的样子,宋葬的心情居然诡异地高涨起来。

“我就要碰。”

他仗着受伤,理直气壮地占人便宜。

而殷臣现在也很好欺负,没再说一句拒绝的话,抿着唇偏过头,闭上眼……乖乖忍着,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宋葬眼尾流淌的血泪,开始渐渐凝结,没有继续止不住地向外涌动。

他终于不再感到强烈的疼痛,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紧接着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混沌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用于自我保护的休眠机制,也在延迟许久后重新启动。

在昏迷前,宋葬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

殷臣默默给他擦脸,面无表情剥了他的上衣,把他身上的血迹全都擦拭干净。

无法处理心中莫名其妙的羞恼,殷臣捏着宋葬光洁如新的脸,反复拉扯。

“坏人。”

“宋葬,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坏的人。”

“你还说我变态,实际上谁比你更变态,嗯?可恶的家伙,你猜我有多想砍死你。”

骂着骂着,系统光屏猝不及防在他眼前亮起。

【通关要求:获得祂至高无上的知识赠与(1/3)】

殷臣沉默片刻,咬牙补充:“不要命的大变态。”

与此同时,深夜的疯人院比他俩还要热闹。

零下十几度的冰冷寒冬,天上还飘着细雪,却猝不及防闹起了火灾。

起火点颇为分散,看似毫无规律,实则……全都来自玩家们居住的房间,甚至包括张明慎独居的图书馆。

出于不知名原因,宋葬亲笔画下的神圣兰斯帝国纹章,不约而同燃烧起来,耀眼火光在风雪下摇曳。

馥郁浓烈的蔷薇花香,从烈火中蓦然爆发,绵延至偌大疯人院的每个角落。

众人在梦里惊醒,匆忙从火场撤离。

他们也没敢直接去打扰大门紧闭的殷臣,而是喊来护工处理小型的火势,让管家留下来负责盯着,其余人马不停蹄去帮张明慎一起灭火。

图书馆里的火最旺,这儿到处都是易燃材料,还藏有许多古老书籍的孤本。

真要肆意燃烧起来,不仅对他们不利,这个世界的历史文明也会损失惨重。

玩家们行动迅速,来回几趟挑水、搬运雪堆,好不容易灭掉了险些疯涨的熊熊大火。

大家被烟熏得灰头土脸,围坐在张明慎焦黑一片的卧室前,沉默又迷茫地对视一眼。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主线任务前进了一格?谁干的?

没人知道,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如出一辙的懵懂。

林刑在流鼻血,随手撕了两块布条堵住,随后揉着太阳穴,哑声说:“我头好痛,痛得要命,像有人拿棍子搅动我的脑浆……绝对不是吸入烟雾导致的。你们有类似的感觉吗?”

黎明摇摇头,将裹在头上的黑纱布拉下来,苦着脸说:“没有头疼,但是我的头发掉了一大团,鬓角莫名其妙就秃了,毫无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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