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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刀刃挥来,落下,剖开,嵌入,绽放了谁的血肉,斩断了谁的筋脉。

在小腿上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疤,狰狞,丑陋,显眼,夺目。

太难看了。

难怪,张修从来没有穿过露小腿的裤子。

只有饶束才会傻到把自己的一双腿露出来。

露出,晒伤,留疤,疼痛。

然后,难以释怀。

饶姣沏着茶,说:“爸,姐,姐夫,你们知道吗?今年束儿还给我家那些小孩儿发了红包,其中有些小孩连我都不认识呢。”

“钱多了叭,”饶唯低着头在玩游戏,说,“还不如给我多一点压岁钱呢。”

“我也是想,这么有本事的束儿,难道连妈妈都照顾不好吗?”饶姣说。

饶束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她想不起来,她给香蕉家族里的小孩子们发过红包?

但是她很快回过神,笑了一声,“你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这一刻,张修完全消失了。

他失去了她的音讯,她也抛却了他的存在。

第63章 病中注

1

你看我们, 念念不忘, 狭路相逢, 到底是谁给谁的劫难?

我们冲动,我们幼稚, 我们相互试探, 我们胆怯又疯狂,连空虚和无聊也能从缝隙里爬进来。

我们纠缠,我们旖旎, 我们进退两难,我们肮脏又坏心,被挟裹在暴风雨中一起登上单轨列车。

那弱点,那痛苦, 那缺失,那零碎与回忆,迫使我们与恶魔一起潜伏在地狱, 好像再也没有人能放过我们。

拥抱从来都需要代价,谁能真的照顾好谁?

悲剧也的确存在规律,赎罪之旅痛彻心扉。

你见证了我的扭曲,我却无法时刻为你撑腰。

倘若你我灵魂影照,又该看谁绝境生花?

你跌倒, 我站起;你无声, 我张扬;你隐忍, 我放肆。

我再问你一遍:“那么, 你想死吗?”

2

讨厌离别的人一般都不喜欢送别。饶束也一样。

从小到高中, 她都很黏两个姐姐。但阴差阳差的,大多数时候,她总是跟她们分隔两地。

所以每一次与她们分开,都让她感到天空灰暗。即便是现在,经历了很多变化的现在。

小雨从凌晨时分开始下,春寒料峭,冷意十足。

饶束侧身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婴儿的姿势,裹在被子下面,竖起耳朵听着房门外的动静。

大人们好像总是喜欢在早晨离家。至少这个家的大人们均是如此。

好像,所有人都在长大,只有她一个人,停留在原地,长不大,放不下,盘旋着悲痛,低首舔伤口。

岁月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还是学不会如何面对离别。

昏暗中,她只听见,客厅里有人在收拾东西,有人在小声交谈,悉悉嗦嗦的声音,却不绝于耳。

饶束攥紧被子,把自己蜷缩得更紧。直到再也无法缩紧。

房门忽然被谁打开了,小束的光线突然变大,洒在满床被子之上。

“束束,你醒了吗?”姐姐饶璐的声音。

饶束侧头,仰面,只发出一个音节:“嗯?”

“我们回去上班了,这几天你照顾好妈妈,”饶璐拍了拍她的被子,“不要再同她闹别扭了,知道吗?”

饶束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没回答,只说:“冷死了,你快点出去吧。”

她感到大把大把的冷空气穿透了身体,带走了她为数不多的温度。非常冷。

“还有,有钱也不要乱花,不是自家人的小孩,你给他们发红包做什么?”饶璐似乎在穿羽绒服,拉拉链的声音从昏暗中凸显出来,听着竟有点刺耳。

“我喜欢小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人闷闷地说。

“那你在家的时候就别老捉弄么么和我的小孩了,”饶璐拎着手中的包包,砸了一下她的被子,说,“这么大个人,都没点成熟的心性,只晓得欺负小孩子,大学毕业了之后你该怎么办?”

“……”饶束闷在被子里,为自己辩驳,“我觉得还行。捉弄小孩子跟我大学毕业是什么情况哪有关系啊?”

“随便你。”饶璐又说:“香蕉也要搬去阳江了,你不起来跟她道个别吗?”

“为什么要道别?我不想跟她道别。”她用双手抱紧自己的双膝,像个蛹一样,裹起来,再也无法舒展。

“你真没良心。”

“哦。”

客厅外的灯光照射范围快速变小,是房门在逐渐关上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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