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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她的手机被各路来电塞了个满,平均每二十分钟就能接到一个陌生人的来电。无一例外是告诉她,在市内某地某处发现了疑似张修的男生。

每一次接到电话,饶束都希望真的能有三岁的确切消息。

但是没有。

没有任何一个来电的描述是完全符合她之前群发的消息和论坛帖子所描述的。

—— 身高175cm以上;清瘦;穿着青白色条纹病服;黑头发、白皮肤、左耳带着一枚多棱角耳钉;什么都没带。

“联系警局了吗?”吴文问。

“没有,”饶束反问,“你觉得联系警局有用吗?”

“广州好歹是个一线大城市,这里的警察局,应该不只是个摆设,”吴文边说边报警,“不管有没有用,先报了再说。”

饶束皱眉,“这样,他的家人会不会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了?”

吴文没否认,但也有他自己的方法,“只要我说我就是张的家长,就好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她小声,却没再反驳。

事实证明,警局的效率的确没有热心网友的效率快。

深夜,饶束又接到了一通电话。

一分钟后,她拽着钥匙使劲拍打浴室门,浴室里面是正在洗澡的吴文。

“吴文!他有消息了,你还要多久!”

“我靠,我刚淋水!”

“那我先走一步,等会儿我发定位给你。”

“好,你快去。”

4

广州越秀区。

饶束见到张修的时候,他正坐在天桥的某一级石阶上,捂着双耳,望着上上下下的行人,安静又悲伤。

热心告知她的那位病友还守在他旁边。饶束先跟那位病友道了谢,然后才在张修面前蹲下来。

他身上的条纹病服已经弄脏了,有各种不明液体留下的痕迹,还有泥巴和……血迹。

饶束伸出双手,覆盖在他捂着双耳的手背上,山明水净地笑着问:“三岁,捂耳朵做什么呢?”

她试图把他紧捂着双耳的双手拿下来,他却抵触至极,一转头,甩开了她的手。

“……”

饶束仔细分辨他脸上的神情,只看见一片自我封闭和冷漠无所谓。

她抬头去问那位偶然发现他的病友:“你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子了吗?”

“不是,”路人病友摇头,“我刚开始是在天桥底下发现他的。”

病友走到护栏旁边,指着下面,说:“他之前坐在那堆流浪汉里面,一直在干呕,声音很大,其他流浪汉都在驱逐他,朝他身上扔垃圾,他捂着耳朵站在原地发呆,被流浪汉们扔了满身的垃圾……”

饶束的眼泪不由分说掉下来。

她跪下,一把抱住眼前的少年,声音哽咽:“你怎么这么笨?怎么这么笨啊?捂住耳朵也没用的你不知道吗?你应该找我,不管有多少坏人,我都会帮你打倒的,你记住了吗?你记住了吗张修……”

被她抱住的人僵硬着身体,两手还是捂紧了耳朵,一动不动的。

饶束吻了吻他的手背,“放开,可以放开了呀三岁。以后没人会再驱逐你了。”

桃花眼终于聚焦了,他看着她,迟疑又缓慢地放下自己的双手,乖乖地,任她亲吻他的脸颊。

“我找你找得很辛苦,很辛苦的呀你知不知道?”饶束跪在石阶上,抱着他,没流泪,眼眶却早已红了。

他没答话,全身虚弱。

直到饶束想把他拉起来,他才慢慢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小腹胃部,望着她,茫然地说:“这里,痛死了。”

饶束愣住,低头盯着他捂住的那个位置看,眼泪汹涌而下,止不住。

第57章 张微

1

吴文是和救护车一起抵达广州越秀区的那座天桥的。

阶梯上已经聚集了一小批围观路人, 少年把脑袋埋在臂弯,他坐在那里,青白色相间的条纹病服裹住了他单薄的身躯, 柔软的黑色碎发与夜色融为一体。

吴文拨开人群冲进去时,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意识不清。

因为, 正常情况下的张, 不会任由自己这样狼狈地被众人围观。

医护人员把他搬到救护车上, 吴文想一起上去, 方便照看他, 但却被拒绝了。

张修只是紧握住饶束的手腕,姿势固执,却又不说话。

“我陪着他就好了, ”饶束对吴文说,“你打车过去。”

吴文盯着她看了几秒, 又盯着那交握的两只手看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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