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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夏风还是秋风,吹起了那只断线风筝。

明橙色的小男孩追着他跑,不知疲倦。

他突然发现,原来鲁森真的有翅膀,一旦跑得太快,鲁森就飞起来了。

他还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变成了一只断线风筝,顺着风的方向,一直飞,没有目的。

飞在空中的断线风筝,该不该停歇?

不知道。

他调转头去靠近鲁森,逆风而行。

他夭折在风里,飘摇下坠。

没有鲁森,也没有风了。

……

谁绊倒了他?

那么猝不及防,脸朝下,摔在地面,变成了一滩泡沫。

艰难地挪动,每挪一下就破灭一部分。

光彩越来越稀薄,挪不动了。

趴在地上,静静地听着自己一点点破灭的声音。

……

小麦成熟了。

麦田里飞来一群乌鸦,染黑了金灿灿的麦浪。

他站在悬崖边缘,眼睁睁看着乌鸦们黑压压地轧过来,即将吞没他。

孩子们都去哪儿了?

麦田里的守望者就要掉下悬崖了,却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来拉住他。

他被黑鸦冲下去,翻转,纷飞,落地,来到悬崖之下。

他惊讶地发现,大家都在下面等着他,包括那些孩子。

所有小孩子都举着枪,围成一个大圈,把他包围在里面,枪口对着他,开始一场扫射。

……

列车还开不开呢?

汽笛声刺破耳膜,乘客们面目模糊。

面具,大衣,围巾,手套,一定要藏好每一寸皮肤。每个人都这么做。

只有他全身赤·裸着,坐在车厢里,安静坦荡。

直到列车员冲上来,把他赶下列车。

风雪狂飘,寒冬凛冽,他往回走,身后是渐行渐快的列车,移动着,喧嚣着。

他把双手交叉在身前,揣着,青白条纹的病服太单薄,挡不住刺骨严寒。

不是条纹病服等同于赤·裸,而是那些面具下的目光等同于尖刀。

一人一刀,划破他全身的遮蔽。

……

叩叩叩,叩叩叩。

独眼巫婆端着烛盏在敲门,声声回荡。

玫瑰城堡被巫婆发现了,黑·暗童话降临在他身上。

三剑客分别中了命运诅咒,堂吉柯德的被风车打败,笑面人王子在海上弹钢琴。

他只身前往古罗马,寻找死神,要求谈判。

西西弗斯扔来巨石,砸到他身上,他立刻就见到了死神。

你是来跟我谈判的吗?死神问。

是,他说,请务必复活我的三剑客,我愿意把我自己变成笑面人。

好的,死神微笑,问,那么,堂吉柯德呢?你打算怎么安排堂吉柯德?

他大笑不止。

他反问,我不就是堂吉柯德吗?

可笑的、盲目的、渺小的、悲剧的,举着剑冲向风车怪的骑士。

……

一座迷宫。

他背着背包在迷宫里走,太多门,太多方向,太多选择。

他已经迷路很久了。

他爬上迷宫的城墙,看见墙外站着一个人,还有火车从外面驶过。

跳下来啊,快跳下来啊,那个人说,我会接住你。

我想要一个文具盒,他提出要求,你会给我买文具盒吗?

那个人点头,说,你跳下来,我就给你买文具盒。

他扔下背包,纵身一跃,摔倒在地面。

没有人接住他。

也没有文具盒。

只有火车飞奔而过的声响。

……

哼哼,唧唧,哼哼唧唧。

好疼。

他翻来覆去,埋在薄被底下,胃像抽筋一般作疼。

谁推开了他的房门?

谁给他开膛剖肚?

谁偷走了他那残缺的胃?

水母吃掉他的下巴;

夜莺啄掉他的双眼;

穿山甲穿过他的心脏。

痛,痛得疯掉。

弱,弱得死掉。

3

吴文在次日下午才抵达白云机场,饶束在机场接到他,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吴文,我还是没找到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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