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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没说话,也没接那瓶饮料。

他把额角斜斜地抵在墙上,垂下来的睫毛遮住了他的双眸。沉默即倔强。

丁恪叹气,“再说了,下个月你还要去纽约复检,在那之前,不要再让你的手受伤。”

丁恪说着就想伸手去握少年的手,但被他躲开了。

桃花眼微微眯缝了一下,张修背起双手,藏在自己身后。

他站直身,抬眸,眼里是盛开的抗拒和冰冷。

“有话就说话,”他倾前身,凑在丁恪耳边,声音放低,字字清晰,“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记住了吗?”

质感强烈的少年音,却带着明显的警戒意味。张修很少对人如此尖锐,但不代表他不会如此尖锐。

整条廊道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

静默半晌,一直到丁恪说:“记住了,先生。”

“嗯。”张修与他拉开距离,转身往外走,“还有,我不喝有色饮料。”

“好。”丁恪跟在他身后,脸上的神情毫无异样,永远是和煦且沉稳的。

经过廊道的垃圾桶时,丁恪把那瓶饮料扔了进去。

“先生,你在学校里一切都还顺利吗?”

“你觉得呢?”张修反问,唇角的弧度似有似无。

“我觉得?”丁恪尚未熟悉这少年的说话方式,时常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丁恪还是笑了笑说:“我觉得的话,先生应付学校课业应该是很轻松的,但难免会有其他方面的小苦恼。对了,你与同学相处还好吗?”

“我不需要与他们相处。”

“那会有人打扰到你么?”

“没人能打扰到我。”他拐了个弯,进了更衣室,进去之前还说了一句:“不管在哪里都没有。”

丁恪在门外等他,琢磨着他上一句话的意思。

从更衣室出来,张修手里多出了一顶白色遮阳帽,以尾指勾着,随性至极的动作。

但丁恪知道他这个习惯绝对不是简单的青少年穿戴习惯。

丁恪想说点什么,最终又没说出来。少年今天已经竖起过一次尖刺了,若再来一次,只会增加两人之间的不愉快。

丁恪走的是善解人意的大哥哥路线。

“周三有一场金融交易博览会,先生你要去吗?”

“我相信你看过了我的行程表,”张修把帽子顶在指尖转了转,“所以为什么还要用问句开头?”

短暂的愣怔从丁恪脸上出现又消失,他语气温和:“上一次你在大桥人行道被跟踪,就说明他们仍在监察你。多人的场所,都不太安全,先生,我以为你知道的。”

“当然。”他说。

两人走出射击场正门,张修戴上遮阳帽,帽檐照例压得很低。

丁恪看着他过分纤瘦的身形,看着他白皙得不太真实的后颈皮肤,看着他突兀又孤傲的第七颈椎骨。却始终没等到他的下一句话。

所以,“当然”后面是不是应该还有其他话?少年到底还会不会去看展?

丁恪是自己开车来的,他加快了步伐,上前帮少年打开后排车门,直到这时才听到他的下一句话。

“刚才我认真思考了,但还是不太明白你们的具体职责,”张修站在车门前,一手扶着车顶,“不如你给我说一下?”

“嗯?”这是丁恪第无数次跟不上这个少年的思维方式。

少年眯眼,好像受不了过于刺眼的光线一样,他侧转脸,问:“保障我的人身安全——这一项算不算你们的职责?”

丁恪皱了皱眉,“当然算了,先生。”

“所以,”张修跨进车后座,“如果我依然要像个世界级通·缉犯一样生活着,你们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丁恪终于听懂了少年的意思,但他的脸色却再也保持不了和煦沉稳,“明白了,先生。”

“那就好。”

后座上的人摘下遮阳帽,找出眼罩戴上,从额头往下拉,完全遮住了那双桃花眼。

丁恪从车内后视镜看他,见他已经靠着座位在闭目养神。戴着眼罩的时候,他那张脸只剩下半个巴掌大小。

太瘦了。丁恪无声叹气。

4

“《第七届中国(广州)国际金融交易·博览会参观指引手册》,六月二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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