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最终梦境42(1 / 2)

春花在和我聊完没多久,就死了。

她最后也没能如愿,还是回到了语山,无人认领的骨灰被安置在山那边的陵园。

没有给我任何悲痛的时间,小小和时英院长带我离开,回到那间灯火通明的病房。

“谢春华,她跟你说什么了?”

跪倒在地的姿态,和被钳住的手腕,让我明白,她们不会再容忍我的谎言。

于是我选择沉默不语。

“所以,你告诉她了吗?”小小揪住我的头发,瞪大眼睛问道。

即便极力后仰,头皮揪扯的刺痛也未能缓解半分,我再难置身事外,尖叫着:“不知道!我不知道!”

下一秒小小手腕下沉反转,我被带动头重重磕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闷哼一声。

“算了!她如果想起来了,怎么都瞒不住的。”在我以为会迎来一顿毒打时,时英院长出声制止,只是她说这句话时轻蔑的模样,更像是在宣告我的死刑。

“算了?凭什么!谢阿姨到死都不知道!”

小小情绪更加激动起来,一脚踩在我的肩膀上,狠狠碾压着。

明明很多年没有经历过暴力,可这副身子仿佛已经习惯了疼痛,除了额头的冷汗,我连呼救的欲望都没有。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这么忘了,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生活,我们明明记得,却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明白!我都明白!!”时英院长也激动了起来,大吼道:“所以这些年我到处学习,研发新药!尝试了这么多次,没有效果,我也不甘心啊!”

我趴在地上,听着她们痛苦的悲鸣,想起春花在弥留之际对我说的话。

“小郗,我曾经和她们一样,无论用什么方法,吃药、电疗、精神刺激...只要能让你想起来,我都无所谓。

但后来我问自己,你又做错了什么呢,就算你全部想起来又能怎么样,她们永远不会回来了...

所以,你想叫郗望就叫吧,不想记起来就干脆全忘了,梦里也别再想起来了。”

可是春花,怎么办,我都想起来了。

那个没有讲完的漫长梦境,早已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最后一场梦,我七岁。

明明离弟弟死去,只过去一年,却仿佛经历了无比漫长的四季。

我们住进一条叫永安路的巷子,种着桂花树的院子没有了,外婆没有了,连母亲也不在了。

那条阴暗狭仄的巷子,周围都是规划拆迁的区域,除了零星的几家钉子户,附近荒凉地看不到人烟。

我们租住在巷子尽头,原来的房东或许是打算做垃圾回收生意,隔壁的房子被拆后,他便清理出一块场地,堆放各种垃圾杂物,可生意没做起来,垃圾却被遗留了下来。

父亲说,我们不是租户,而是房东为了拉高赔偿款与政府博弈的棋子。

说这话时,他异常愤怒,脏话连篇。

我虽听不懂,却隐约明白这不是一件好事。

在那条巷子尽头,只有斜对面一户邻居,姓郗。

那是我见过最幸福的家庭,他们上初三的儿子郗安,是我最欣羡的人。

他帅气开朗,父母很是疼爱,无论工作如何繁忙,都不曾冷落他,虽然家境一般,却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他身上。

倘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郗安还非常善良。

他会温柔地询问我为何没有去上学,会把以前的书本文具送给我,教我识字读书,还会为我包扎身上时常出现的伤痕。

按理说,我应该无比感谢他,可当时我的想法却是:“如果我和郗安交换就好了”。

我在郗家一定会过得幸福,而父亲一定会像爱弟弟一样爱他。

郗安从未察觉到我阴暗的想法,很长一段时间都把如此卑劣的我当妹妹一样看待。

于是,我一边接收着他的善意,一边暗自渴望替代他。

这样的日子原本平静乏味,操劳的家务我很早便学会了,酒精催生下的暴力,在母亲离开前便已习惯。

即便面对新的手段与疼痛,时间长了,也很容易熬过去。

这一年,如果非要说什么经验,那就是闭上嘴,老师、郗家抑或是巷子口偶尔停留的警察。

什么都不说,才最安全。

直到一个女孩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我不知父亲在哪里遇上她,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她留下。

总之,知性漂亮的姐姐,在那年秋天住进了我的房间,而我被迫住进堆满垃圾的后院。

即便如此,我是快乐的。

开始的那段时间,一切都很美好。

姐姐善良温柔,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她对我很好,会悄悄帮我做家务,为我买鞋子,还会在父亲动手时,及时出现阻拦。

游手好闲的父亲也变了,他开始在离家不远的加油站上班,每天穿着整齐卖力工作,不再喝酒,也不再使用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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