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离经叛道19(1 / 2)

“什么?”林鹿一悚,瞳孔不自觉瑟缩,难以置信地退了半步,“你说你……?”

“给我当妃子!”沈行舟故作正经重复了一遍,有些得意地道:“就像母亲和父皇那样,母亲说她以前住的是茅草屋,跟父皇回京之后才住的大宫殿。”

其实林鹿每个字都听得真切,他只当沈行舟年纪小,尚不懂这两个字的分量——初听到“心悦”二字时,心脏甚至还不受控制地跳快一拍。

但听完沈行舟的解释,林鹿的脸色却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鹿哥哥也嫁给我,不就不用再住在这里啦?”

沈行舟说到最后时一脸期待,带着点邀功的意味,安安静静等林鹿答复。

林鹿只感觉全身血液在一寸一寸变凉。

方才的愧疚与同情,方才的亲近相处,再加上心头那点莫名其妙的悸动之感,全都在这短短几句话中烟消云散。

林鹿心思细腻,几乎本能地去细究对方话里更深一层的意蕴。

大周虽民风开化,但龙阳之好仍上不得台面,大多存在于贵族之间狎昵赏玩,民间鲜有公然断袖者,就算有,也都以“逆天而行”的罪名群厌而弃之。

男子对男子许下嫁娶之诺,无论是在草莽还是贵戚权门,都是相当离经叛道的存在。

就算前一句童言无忌尚可解,后一句却无意戳中了林鹿内心深处最不愿被提及的隐痛。

他越是与沈行舟接触,就越是深刻地认识到人分贵贱,就像飞鸟与鱼不同路、夏虫不可语于冰。

若在平常,林鹿可以看着沈行舟天真烂漫的笑来麻痹自己,认定他与旁人不同,从不把自己当奴才看,罔顾身份也要称自己为“哥哥”。

可这次,林鹿如遭雷劈,他早该清醒的。

上位者勾勾手指就能决定下人生死,沈行舟随口一句话,同样也能定夺林鹿的人生。

身份之差,犹隔天堑,不是他刻意忽视就真能泯灭了的。

林鹿才刚刚升起一点可以与身为皇子的沈行舟寻常相交的暖意,就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不甘。

林鹿忽然觉得房间热得难以忍耐。

屈辱带来的窒息感让他透不过气,他不得不张口喘息,才能勉强平定逐渐发酵的满腔郁愤。

沈行舟始终留意着林鹿,终于意识到林鹿脸色几番变幻,最后竟变得煞白。

“鹿哥哥?”沈行舟眼见得慌乱起来,“你……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林鹿深吸几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走上前将沈行舟手里尚带余热的茶杯收走,回到桌前背对着沈行舟收拾起来。

“鹿、鹿哥哥?你生气了……?”沈行舟满脸茫然,生怕林鹿再也不理自己,眼巴巴地支吾道:“我我我没有不好的意思,就是想,就是想你能过得好……”

沈行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没想那么多,就只是拟出个能让林鹿顺理成章搬出这间旧屋的法子,然后自作聪明地说给林鹿听而已。

然而此时的林鹿再也听不进任何一句话,端起地上木盆就出了门。

再帮沈行舟最后一次。林鹿默默想着。然后与他说清楚,再不来往。

林鹿自顾自胡思乱想着,泼了水,把木桶放归原位,拖着步子往回走。

“你是什么人?躲在被子里作甚?”

“你又是什么人?我凭什么告诉你!”

“这里是小爷房间!怎么就问不得了?噢~我知道了,你是别处的小太监,不知在哪儿惹了祸,想来我们这儿避风头吧?”

“别扯!别扯!你快出去!出去!”

“嘿,你小子赶紧走!别连带大家一起受罚!”

等再回来时,林鹿发现房门大开,里面还传出些许人声。

糟了,沈行舟!

林鹿赶忙冲进屋,看到的却是……

猫蛋站在床边,沈行舟蒙着被缩在通铺里侧。

猫蛋拼命拽住衾被一角,试图揭开此人的庐山真面目,而另一边,躲在被下的沈行舟说什么不肯露头,将衾被卷在身下,死死抵住跟他较劲。

林鹿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二人,只听“呲啦”一声,棉絮扑飞出来,猫蛋扯着一半衾被跌坐到地上,沈行舟也没好到哪去,尽管有衾被做缓冲,还是一头磕在墙上,发出“咚”的闷响。

“……”林鹿黑着脸走近。

“哎哟!摔死我了!好啊你,看我今天不揍你的……”猫蛋捂着屁股从地上弹起来,刚想发作却对上林鹿微红的眼睛,看了看漫天飞舞的棉絮和手中的半条破被,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啊,小鹿啊……那个,我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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