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见起意18(1 / 2)

沈行舟说别担心,就是真的不希望你为他难过,不掺半点装可怜博同情的想法。

前朝后宫风谲云诡,任谁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沈行舟好比阴沟里蹦出来的棉花球,说好听是纯良至善,难听点就一“缺心眼”。[1]

不懂得为自己计深远,最终只会沦为各势碾压上位时的垫脚石,被人一脚蹬下山崖,跌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若说造成这种局面是其生母夏贵人之责,可她布衣出身,能在后宫中诞下皇子养大已是不易,如何要求她与其他深谙此道的贵族争渡呢?

林鹿不懂这些,他只觉沈行舟傻得令人心疼,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膨胀,最终酸酸涨涨堵在胸口,哽得他透不过气来。

秋末天凉,湖水冷冽,浑身湿透只会更加苦寒难耐。

明明自己冻得嘴唇发乌,一看你脱了外衫,立刻关心你冷不冷,不是傻瓜是什么?

林鹿半晌无言,沈行舟不催不嚷,歪着头看他:“鹿哥哥…?”

“还站得起来吗?我…我送你回宫。”林鹿一手揽住沈行舟肩头,另一手去搀他的手臂。

沈行舟轻轻挣开,重新把手掌交到林鹿手中,握紧。

“可是霁月宫……”沈行舟小心翼翼觑着林鹿神色,“离这儿很远,我……”

若不能及时驱寒,沈行舟很可能因着凉害病,情况紧急,容不得林鹿瞻前顾后。

“走,跟我回学舍,待衣裳干了再……”

“学舍?就是鹿哥哥平时住的地方吗?”沈行舟眼睛亮晶晶的,鸦睫上还挂着水珠,让人看了就不忍拒绝,“我可以去吗?嗯……我是说,以后也能来找鹿哥哥吗?”

林鹿不自在地垂了眸,轻轻点了点头。

“好耶!”沈行舟一下笑开,被林鹿搀着来到避风处,目光一瞬都不曾离开林鹿面庞:“鹿哥哥,现在是要做什么?”

“路上难免碰到人,你是皇子,被认出来就麻烦了,”林鹿拢了拢沈行舟身上的绛蓝色外衫,而后手脚麻利地拆下他歪倒一旁的发冠,收进怀中放好,怕沈行舟误会补充道:“这个我先帮你收着,等……”

“鹿哥哥喜欢?喜欢就拿去!”难得见林鹿对自己感兴趣,沈行舟笑得眉眼弯弯。

林鹿抿了抿唇,没过多纠结解释,将沈行舟的头发随手抓挽成髻,又摘了自己的三山帽扣到他头上。

沈行舟身量与林鹿相仿,若离远看去,再低着头,还真看不出林鹿身边这位是个如假包换的皇子殿下。

林鹿提心吊胆了一路,有意无意按着沈行舟压低身子,将他往自己怀里带,生怕叫人瞧出异样,而沈行舟难得没有东张西望,低眉敛目,顺从地与林鹿贴得更紧些,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翘。

内书堂。

前堂供太监们白日学习活动,其后一圈矮房围成的小院就是晚间休憩时的住所。

端的是无事发生,两人快步回到林鹿住的那一间,临近晚膳时辰,院中往来都是朝饭堂赶去,无人注意林鹿带了什么人钻进房中。

“快把湿衣服换下来!”林鹿一进门就将沈行舟推到角落,小跑着取了炭盆燃着放在他脚边,而后飞也似地匆匆出门,回来时端着桶热水,臂弯处挎着把茶壶。

进了屋,冷意稍缓,沈行舟睁着盛满好奇的眸子四下打量,细细观察这间有林鹿生活痕迹、自己从未见过的下人的房间。

室内狭□□仄,沈行舟一览无遗:窗边是一张四人睡的通铺,门口一张桌、四把圆凳,对面一排简易书架,其余再无别的陈设,也再没供人落脚的余地。

比起真正伺候人的太监,这样的居住条件已算得上优待了,可沈行舟再不受宠过得也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亲眼见得林鹿清苦过活,小皇子免不了心头一阵触动。

原来鹿哥哥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沈行舟看着看着就有些失望,脱衣速度也慢了下来。

沈行舟脱下外衫,慢吞吞卷在怀里抱着。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鹿哥哥过得好些?

沈行舟把脸埋在洇湿的外衫里,鼻尖溢满带着水汽的浅淡皂香,小皇子怔怔望着炭盆里明灭的火星出了神。

“你……!”林鹿回来看到这一幕又羞又气,撂下手里东西落好门栓,三两步冲到沈行舟跟前抽走外衫,语气险些走了调:“你…怎么还穿着湿衣服?”

“没有换的。”沈行舟把手搁在膝上,乖乖巧巧抬起脸回话。

“……后面不就有棉衾…?”林鹿顿住,语气弱了下去。

确实是林鹿疏忽,忘记给沈行舟准备干净衣物——堂堂皇子也不可能在太监房里赤.身裸.体不是?

可铺上分明摞着一沓衾被,寻常人冷极了定会自寻方式让自己暖和起来吧?不知沈行舟哪根筋搭得不对,宁可多受冻一会儿,也非要等林鹿回来照顾安排。

“不知道哪条是鹿哥哥的。”沈行舟眨了下眼睛,如是答道。

林鹿欲帮沈行舟更衣的手立时停在半空,好半晌才落在他衣襟上,“…起来换衣服,湖水不干净,这里沐浴又不方便,我打了热水,姑且先擦擦,等你回去再……”

林鹿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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