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客驿事了（2 / 2）

终于打斗声停住了，吴掌柜露出半个头向外看了看，见几人似乎消停了，没有断胳膊断腿流血之类，水桶般提着的心稍微放宽，转出身瞧着满地的破败，焦急拍手道：“唉哟，可怎么是好？半辈子打拼家业才凑了这几张桌椅。您几位想打便打、来去自由，毁损的却是我的身家性命...”

贾龙道：“掌柜的，几张桌椅也值得念念叨叨？值多少银钱我赔了你就是。”他大手在怀中摸了摸，却是神情一变，又快速摸了衣裳各处，吃惊道：“我的钱呢...”

罗海铭见他到底拿不出钱来，长“哦”了一声，欣喜道：“好哇，竟是两个存心吃白食的，掌柜的，这不把他们扭送东沙县衙？”

贾龙急道：“钱算嘛？老子出门在外，哪天不吃香的喝辣的，袋里银子从来挤得咣当响，一天花不够一两银子我就心痒痒。该死，莫不是不小心掉在哪处了...”

罗海铭道：“切，有钱不见你穿绫罗绸缎。”

张清离从怀中拿出几钱银子，抛向吴掌柜，道：“吴掌柜，损坏的桌椅钱和酒菜钱，我一并付了。”

其实几张桌椅根本不值什么钱，随处可买。小店平常来往客少，耽误不了几个客人。吴掌柜接过钱粗略数了数，鼻下的两撇胡子被上扬的嘴角撑开：“好，好，足够了。公子您真是善人，体谅我等小本生意起早贪黑的苦辛...”

客驿外突如其来传过一阵噪杂，间有马鸣声、人的呼喊声、窸窸窣窣的各种声音，几个脚步声过了大门，越来越近，鞋底板在院子石板地上擦过，发出有节奏的摩擦，倏忽到了近前。只见几个壮年男子走进了厅堂，俱穿着青黑色交领窄袖的长袍，下部褶皱收束，腰间系束着织带，典型的皂隶装扮。他们是东沙县衙的衙役。

为首的男子拧着浓眉，刚进门就喊道：“是哪个胆子包天的砸坏了官府的告示牌，想去衙门里吃水火棍吗？”说完，待瞧见了这一塌糊涂的场面，眼皮一抬，手捏住了腰间刀的刀柄。

张清离正要开口，吴掌柜先走到衙役头头边上作了个揖，随后小声在他耳边说着话。衙役头儿一边听着，眼光一边四处游走，先看到了贾龙二人脸上的肿胀，继而看到了罗海铭怀中抱的剑，最后看到了散在地上的刀的碎片，心中思索再三。

等吴掌柜指了指张清离，将一切情状讲完，衙役头头看向张清离，讲道：“毁坏官府的财物，按律当押到县衙门，受一顿水火棍后关押三日，按所毁财物的价值缴纳赎金后才可放出去。但我看这位公子样貌清正，不是邪人，砸告示牌想必是无意而为，押去衙门就不必了。只要公子补上买告示牌的钱，便算了结无事。”

张清离见对面颇为客气，问道：“敢问需要补多少银钱？”

领头衙役道：“一个二十文制的铜钱足够。”张清离正要拿铜板，吴掌柜来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张清离点点头，拿出一钱银子道：“我出门在外，只带了些许银钱，没带着铜钱，就用这一钱银子作补吧。”

领头衙役接过银子，笑声道：“公子真是敞亮人，可是要去东沙？我兄弟几个稍后还有公事，不然必陪送公子一同回城。公子进了县，有空可一定要来衙门走走，到时我几个请公子吃酒。”

张清离笑着应了一句，却没有放心上，对面显然是说的客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