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明的痛苦（1 / 2）

在雪原长大，如果说亚斯从未见过暴风雪，那确实是很可笑。

但他的确没有见过，来势这么快这么狂暴的一场暴风雪。

在无数个暴风雪来临前，他早早地躲在了侍奉着北风神明的神庙深处里。每当这时，也是神庙里人数最多的时候。想要穿过雪原前往帝都的朝圣者，在雪原里挖掘神明遗骨的拾荒者们，归家的雪族族人们与身为祭司的父亲，大家一起躲进了神庙里，向北风祈祷，祈求着神明平息祂的怨悼。

亚斯还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遭遇暴风雪时，与父亲的对话。

“爸爸，外面的雪好大啊……

族里的哥哥说，又有族人回不来了。”

虽然年幼，但亚斯早早地就明白了死亡的含义，就算只是个孩子，他也明白这么大的暴风雪会困住没能来得及返程的族人，甚至杀死他们。

北风的神明从来没有优待过雪族。

亚斯的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身着祭司的白袍，在其他人都在祈祷时，他却并没有这么做。他戴着白袍的兜帽，半死寂的目光扫过在他下位祈祷的众人，见没有多少人关注他，于是展开身形，宽大的白袍也随之打开，然后他将亚斯搂在怀里，让他躲进白袍的阴影里。

祭司的白袍都是一个样，又大又臃肿，此时塞下一个小孩子，旁人也看不出。

“亚斯你也这么觉得吗？又会有人回不来？”北风祭司低下头，把脸也藏进阴影里，让人注意不到他在说话。

他在亚斯的耳边低声说话，亚斯觉得那不像人类的语言，而是寒风拂过脸颊。

“我感觉到了，北风在发怒。是我们没有守护好雪原，神明在惩罚我们。祂在说：又被夺走了，又被夺走了……”

北风祭司沉默了一下，然后他藏在宽大白袍里的手轻轻揉搓着亚斯的头，说到：“神明不会怪罪我们的，但祂也不会拯救我们。当雪原扬起暴风雪，那只是神明的尸体感受到了痛苦。”

……

“北风在痛苦着，祂的痛引来了暴风与暴雪。”亚斯回忆着记忆里并不多的温情，透过起雾的窗，观察着暴风雪。

“被咒火焚烧时，连痛觉也一起被烧却了吗？现在应该是总算恢复了身体，痛觉也迟钝地传达给身体了。”这是病弱祭司在说话。

“凡是沾上了神明的东西，本没有一个简单的。更何况，这还是远古神明的陨落的肉体。”难民祭司望着暴风雪，视线里带着暧昧的贪欲。

斯诺并不在意北风神明的痛苦与否，他微眯眼睛，短暂迅速地扫过未来。

这次暴风雪并不能很快结束。

亚斯不算一个虔诚的信徒，但他的神明在痛苦，他并不能熟视无睹。

“有什么方法能让神明平息这次风雪吗？我听见了北风的呻吟，这场咒火爆发有我的责任，我想，至少要让神明好受一些。”

斯诺暗道麻烦，原来这才是暴风雪没有结束的原因。在他看来，这场暴风雪在三位灾厄祭司的面前也并不算什么太大的麻烦。但如果目的从消灭暴风雪变成平息神明的痛苦，这就绝对是难题了。

现在神庙里能施展神迹的只有六人，分别是四位祭司和两位先知。

已知的三位祭司都是灾厄祭司，让他们毁灭与杀戮是正中下怀，但平复痛苦，绝对只会是火上浇油。

剩下的一位祭司至今没有露面，但能使用若恩的权柄，说不定能帮上忙。

至于他们两位先知：亚斯连一阶的术士都算不上，而斯诺，也只是二阶的术士而已；在这场暴风雪内，他们两个只会是待宰的羔羊。

“平复北风的伤痛？真有趣。”斯诺的耳边突然传来听不出特征的呓语。

斯诺扫视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