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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话中实有不当之处,他也会温柔提醒。

可这会儿却少见地没有附加解释,而是往宋无絮的心上又插了一刀。

“师姐说得是,他们二人的确很般配。”

时近夏初,天气也逐渐转暖升温,江面上的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凉意,吹到身上也不会觉得太冷。

只是宋无絮一颗心如坠冰窖,心中寒凉无比,这风迎面吹着,他却觉得好似刮骨一般的疼。

阿沅有些晕船,宋无絮这才让他坐上轮椅,推着来甲板上人少的地方透会气。

可若他知晓姜屿也在此,定不会来自讨没趣。

听着宁秋二人的话,宋无絮始终沉默着,黯然神伤,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爱恨纠葛。

眼见阿沅晕船的症状减轻了一些,他也不愿再继续留在甲板上。

宋无絮不欲与宁秋争辩,推着阿沅回去船舱。

偏他心中又始终憋着一口气,明明是他先来的,与姜屿相识十数载,又怎会甘心输给谢知予。

走到一半,宋无絮步子一顿,面上露出一个自嘲般的笑,话里满含着落败后的忌恨。

“般配又如何,他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呸!你就回去慢慢酸吧。”

宁秋才不在意这句酸味都要溢出来的话,权当他在放屁。

不过这也给她提了个醒,虽然她的确很赞成姜屿和谢知予在一起,但也得先弄清楚两个当事人的态度。

这般想着,宁秋又朝二人投去一眼。

甲板上透气的都是些不相熟的旅客,稀稀疏疏地站着,少有人在交谈,那凑在一处的一紫一白两道身影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那我真的问了啊?”

看着面前心情似乎还不错的谢知予,姜屿踌躇地说出了这句话。

“想问什么就问吧。”

谢知予靠在船沿上,屈指碰了碰兔子的耳朵,顿了一下,又有些遗憾地说。

“不过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太多。”

他说出这句话时,脖子上亮起了一圈黑色的奇怪符文,像有生命一样,寄居在他体内,密密麻麻地环着脖颈浮动游走。

姜屿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东西。

虽然她看不懂这些符文的含义,但光是看着,也能感受到它透露着一股令人可怖的不详气息。

“……这是什么?”

“禁言咒。”谢知予挑了下眉,语气轻松地说。

禁言咒,单从字面上来理解,是为禁止言论的意思。

但从谢知予的反应来看,他并非不能正常说话,只是不能说出某些特定的话。

看来是有人想要他能安静保守秘密。

至于这个秘密是什么……

姜屿隐隐有了个猜测,斟酌一番后问道。

“张妈妈是谁?”

虽然姜屿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但在看见谢知予脖颈上的符文游走的速度明显加快后,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她猜得果然没错。

谢知予无法说出与那座庄园有关的任何事情。

既如此,那想来也无法通过问他而得知他身上为何会有魔气。

差点还以为今日就能完成一半的任务,谁知道希望燃起一半又破灭了。

姜屿垂着脑袋,长长地叹了声气。

也不知那禁言咒究竟是谁给谢知予下的,他明明都没有出声回答,那环着他脖子的黑色符文竟然向内收紧了些,游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像是在对他发出无声的警告。

“问一下都不行吗,你也太小气了吧!”

任务还远没有结束,她可不想谢知予中途出现什么意外。

姜屿连忙改口,问了另一个她也很关心的问题。

“言之羽是你原本的名字吗?”

她话音才刚落下,那圈黑色符文似乎顿了一瞬,又缓缓向外松散开,一点点褪色隐入皮肉里。

……这也太可怕了,简直就像是在谢知予身上装了一个随身的窃听器。

一旦检测到他有泄密的倾向,就会立刻进行威胁警告。

姜屿突然觉得谢知予也挺不容易的,这么多年都活在这样令人窒息的监视中,看向他的目光不自觉带了一点同情。

但谢知予本人好像对此没什么感觉,甚至不以为意。

明明刚才差点要被收紧的符文绞断脖子,他面上看起来却一点也没有害怕或是痛苦之类的表情,始终保持着微笑。

“是。”

谢知予低头抚摸着兔子柔软的毛发,神情平静。

“那为何要改成谢知予?”姜屿不解。

姓名对一个人而言有多重要不言而喻,更何况言之羽这三个字还是他爹爹取的,对他来说应该是很有意义的吧……

姜屿问完后等了许久,见他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这个也不能回答吗?”

谢知予摇了摇头。

“人行于世间,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

客船在缓缓向前行进着,夕阳下,荡漾的水面上泛出鱼鳞一般的波光。

谢知予抬起眼,眺望着茫茫江水,声音很轻,像一片飘落的落叶,不知会被风吹向何处。

“谢知予或是言之羽,于我而言,其实没有区别。”

说到这里,谢知予的眼神短暂放空了一下,记忆仿佛在一瞬间飘了很远很远。

他好像又回到了南诏,在那间偏僻的院落里,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听着秋千轻轻晃动而发出的吱呀声发呆。

谢知予抬起左手,似乎是想接住从外面飞来的蝴蝶,可他正身处船上,手中最终落了空。

不,也不算是落了空。

因为他的手腕上还有一只。

但颜料始终会褪色,他或许应该找个方法,让这只蝴蝶永远留住。

“我仍然是我,不会因为一个名字而轻易改变。”

谢知予的视线重新看向姜屿,将兔子还给她。

“就比如它叫小予或者小屿,会改变它是只兔子的事实吗?”

姜屿:“……”

见鬼,她居然又一次被他的道理说服了。

“虽然不会改变,”

虽然谢知予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她还是要说。

“但我还是觉得它叫小予比叫小屿要好听。”

若是有其他不知情的人在场,大概会被两人话里的小“yu”绕晕。

谢知予略微抬了下眉,没有反驳,转过身,同她并肩面向着水面。

风从他们身侧拂过,吹起姜屿的发带和谢知予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远处暗中观察的宁秋看着这一幕也得出了结论:

确认了,这下可以放心赞成他们在一起了。

第50章 蝶恋花(四)

天衍宗坐落于山顶之上, 远观之云雾飘渺,恍若仙境,数把飞剑依循阴阳八卦在空中游走, 此为护空大阵。

门派山脚下常年受灵气滋养,植被丰茂,山道两侧青松翠竹, 奇花异草, 山中更有飞瀑流虹,景色如画,实是令人心旷神怡。

临近山门, 灵气越发充盈, 阿沅受其影响,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

宋无絮心里憋着一口闷气, 自觉多余,不愿自讨没趣,领着阿沅走在最前,和后面四人远远隔了一大段距离。

“师姐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池疏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只水壶, 旋开递给宁秋。

“喝口水吧, 走了许久,额上都出汗了。”

天衍宗有规定, 弟子上山不可依靠御剑,只能徒步爬上去。

沿着长长的山路拾级而上, 有灵力傍身的弟子还能轻松些,宁秋却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用休息, 我也没有那么累。”

接过水壶, 宁秋仰头喝了一口,边走边问。

“还有荔枝吗, 我想吃一颗。”

“有,知道师姐爱吃,我特意多买了一些。”

池疏熟练地从包裹里又掏出一个木盒,一路用灵气护着,里面装的荔枝都还是新鲜的。

他将其中一颗剥好壳,去掉薄膜,喂到宁秋嘴边。

宁秋喝完水,又张嘴去吃荔枝,两人举止间亲昵又自然无比,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大约是突然想起身旁还有其他人,宁秋咽下果肉,将水壶还给池疏,又从他手里接过木盒。

“咳,那个...你要不要吃?”

看着宁秋递过来的一盒荔枝,姜屿一时心中感触良多,朝她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倒不是羡慕宁秋有荔枝吃,而是羡慕她有一个好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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