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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

作为一本万人迷文的女主, 江浸月自出生就有着主角光环,前半生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

她喜欢想要的, 从来都是主动送到她手上,而她厌恶反感的, 通通都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最近这种情况却突然发生了一点变化。

她费尽心思也搭不上话的谢知予居然轻易就同意和姜屿组队,宋无絮不惜和她吵了一架, 也要来扬州找姜屿。

可是凭什么?姜屿她究竟凭什么?这些本该都是属于她的, 姜屿凭什么心安理得地接受?

江浸月从小到大享受惯了众星捧月般的待遇,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应该爱她才对。

她死命攥着手里的簪子, 心中妒火实在难消,连手掌被划伤也未曾察觉。

“贱人,姜屿这个贱人凭什么抢走我的东西!”

“小姐消消气,莫要为了别人伤着自己的身体。”

白衣女子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抽走沾血的发簪,柔声安慰道:“我会再找机会给那个贱人一个教训,宋公子也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江浸月并不在乎宋无絮会不会回心转意,她身边从来不缺爱慕者,宋无絮的真心于她而言一文不值。

她只是觉得愤怒和不甘,她不在乎的东西,宁可当成一条狗留在身边,也绝不会让给别人。

尤其是姜屿。

“天色不早了,小姐别再烦心这些,早点熄灯歇了吧。”

白衣女子取来伤药和绷带,温柔细致地为江浸月处理着手心的伤口:“说起来小姐离家已有大半年的时间,难得回一趟扬州,不去看看庄主吗?”

“月娘,你是知道我的。”江浸月语气沉了沉,再开口时话里明显带了一些嫌恶,“我不爱和他见面说话。”

江浸月自小便有些瞧不起自己这个入赘的小白脸爹爹,宁愿和整天抱着一堆破木偶娃娃的江晚菱待在一起,也不愿多和他说一句话。

但沈清风待她却是极好的,担心身娇体弱的女儿在外面受了欺负,特意派了月娘随身保护她。

月娘是沈清风的小师妹,自愿跟着他一起离开原来的门派,留在了无剑山庄,因他授意,又成了江浸月的支使丫鬟,从八岁起照顾她长大至今。

此次回扬州,江浸月压根没打算回无剑山庄,宁愿和病恹恹的江晚菱同住在别院,也不愿去见沈清风一面。

月娘知晓她的性子,叹了口气,不再劝言。

夜已深沉,处理完伤口,江浸月困意上涌,掩唇打了个哈欠。

窗外吹进来的风带了些许凉意,江浸月站起身,正打算关上窗户,撑在窗台上的右手手背忽然感觉到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

她抬手凑到眼前一瞧,只见手背上不知何时趴了一只蝎子,呆愣两秒,猛然醒了瞌睡,吓得僵在原地,惊喊出声。

“月娘,快救我!”

蝎子让她这一声喊叫彻底惹恼,高高扬起了尾刺,正要刺下,月娘及时捏住它的身子,反手扔出了窗外。

“小姐别怕,已经没事了。”月娘检查了一下江浸月的右手,确认她没有被蜇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季节正是毒虫活跃的时候,可别院每日都有人来打扫,还薰了艾草防虫,这只蝎子又是如何跑进来的?

月娘正觉得奇怪,忽闻一声极轻的叹气声,从窗外传来,辨不清方向。

她下意识上前,母鸡护崽儿似的,将江浸月挡在身后。

“谁在外面!”

无人应答,唯独屋顶传来几声嗒嗒脆响,像是有人踩过瓦片。

月娘登时警觉起来,抽出匕首,以一种戒备的姿态正对着大开的窗户。

窗外纯净的夜空上飘了几片薄薄的云,月亮被遮住,院中的光线霎时变得黯淡。

昏暗的月色中,一道身影不急不慢地从屋顶跃下,捡起被扔到地上的蝎子,指尖拨弄着它带毒的尾刺。

说来也怪,危险可怖的剧毒蝎子到了他手中竟温顺得像一只听话的玩具,乖乖趴在他手背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云淡风轻地环视院子一圈,目光在月娘和江浸月身上一扫而过,扬起唇角,十分有礼貌地同二人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

深更半夜家中突然闯进一位陌生人,无论换做是谁第一反应都会瞬间警惕起来。

只是还未待月娘询问,身后的江浸月便先她一步出声。

“谢、谢知予!”她似是有点难以置信,语气里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的,反而带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惊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早在拜入天衍宗之前江浸月便听过谢知予的名字,只凭一把木剑在仙盟大比上夺得第一的少年天才,光是这个名头便足以令她崇拜不已,心生慕艾。

只可惜入了门派后,她甚少能找到机会与谢知予说上几句话,万万没想到这会儿居然能在自己家中见到他。

江浸月想走近些同他说话,可月娘却硬生生将她拦在了身后,不准她向前一步。

“小姐,别过去。方才你手上那只蝎子是他故意扔下来的。”

月娘说这话时上下打量着谢知予,目光落在他眉心那一点朱砂上,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可她几乎在脑中搜寻了个遍也没想起来到底在何处见过。

不知为何,这种熟悉感让她非常不舒服,心里也惴惴不安。

谢知予平视着月娘,摊开双手,十分坦荡地任她打量。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来确认一些事情而已。”

江浸月闻言面露欣喜,好不容易有机会和谢知予面对面说话,无视了月娘的劝告,推开她的手往窗边走去。

“你是来找我的吗?我——”

话未说完,一把匕首从她的嘴角擦着脸颊而过,划出了一道长而深的血痕。

江浸月瞪大眼睛,最后一个字陡然变了音调,转成尖锐的惨叫。

谢知予摇头轻叹一声,口吻含着一丝做作的无奈,笑盈盈地望着她。

“没人教过你在别人向你问话之前要保持安静吗?下次注意。”

谢知予扔匕首的速度太快,猝不及防,月娘来不及阻止。

她将血流如注的江浸月揽在怀里,匆忙为她止血,同时朝着院中大喊。

“来人,快来人,把这个擅闯民宅的人给我抓起来!”

值夜的弟子听见动静,纷纷提剑赶了过来,摆出阵形,将谢知予围在中央。

“快把他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谢知予站在包围圈中间,目光不紧不慢地从弟子脸上一一扫过,饶有趣味地抬了下眉,忽然轻笑起来。

“这下可真是有点麻烦了。”

嘴上说着麻烦,语气却是极为平静的。

他侧身避开凌空劈下的一剑,慢悠悠地抽出离恨,若是姜屿在场,大概会惊讶他原来也会用离恨打架。

谢知予嘴角噙着一丝散漫的笑,丝毫没有以一对群的紧迫感。

与木剑不同,离恨剑刃锋利,无需借助剑气,谢知予偏又专挑要害下手,几个回合下来,这群弟子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似乎将这当成了一场游戏,就像在逗猫一样,刻意控制自己下手的轻重,让这些弟子受了伤又不至于倒下,还能继续给他当沙包。

月娘在屋里看着院中的情形,眉头直皱。

“你们这群废物到底在干什么,连他一个人也打不过!”

谢知予玩得太过上头,经她这一嗓子提醒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正事。

他微笑着轻轻挑起眉梢,难得好心,开口问了一句。

“时候不早了,有人要回家睡觉吗?”

问题的内容听上去很正常,但在这个时候问出来就显得过于突兀,不合时宜。

弟子们面面相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互相使了个眼神,又一齐朝他发起攻势。

“师姐常说要我做个好人,我可是给过你们机会了。”

谢知予轻声叹息,语带无奈,听起来就像是真的在为他们感到惋惜一般。

只是下一秒,手中的剑却又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一名弟子的心脏。

“我这人心善,见不得别人受苦,所以送你们上路时下手会快些,只捅一剑。”

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谢知予抬起手随意擦开,顺手向上撩起额前挡住视线的碎发,短促地笑了一下。

“不过要是有人想逃跑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嚣张的话语和散漫的态度激怒了剩余的弟子,他们握着手里的剑,义愤填膺,不再顾虑,群起攻之,誓要为同伴报仇。

谢知予仍从容站在原地,轻蔑地勾起嘴角,手中离恨如银丝缠绕,剑身雪亮,闪着寒芒。

随着剑光不断闪过,弟子一个接一个倒在他脚下。

“一群废物!”

月娘暗骂一声,扶着江浸月坐下,在房中找了把趁手的剑,打算亲自动手。

她拔剑推门而出,却在看清院中景象的一瞬间僵住了身形。

挡住月亮的云层随风散去,洒下来的光芒逐渐变得明晰,以谢知予为中心,地上躺了一地尸体,血液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细流,在他脚下蔓延成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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