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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准确一点来说, 他看的应该只有谢知予。

姜屿看看阿沅, 又看看谢知予,终是没忍住, 往左两步凑到他身边。

“阿沅好像一直在看你。”她顿了一下,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你们真的不认识吗?”

谢知予停下动作,淡淡瞥了一眼阿沅,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不到一秒又移开。

他像是完全不在意阿沅投来的视线,神色自若地继续整理戏服。

“师姐真这么想知道?”

还以为他会直接否认,没想居然又将问题抛了回来。

两人好歹也相处了这么久,姜屿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听他语气,便知若再聊下去说不准有戏。

“我真的很想知道。”

姜屿点点头,避开地上的大木箱,从身后绕到谢知予左手边。

如果是第一次她或许还会不太好意思,但现在她已经能很熟练地说出那句:

“求求你了,告诉我吧。”

虽然有点羞耻,但这招真的很管用。

谢知予明显被这句话取悦到了,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嘴角。

“我与阿沅的确认识,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边说边弯下腰从木箱中取出戏服,翻好面后递过去。

“你若想知道,得用你的秘密和我交换。”

姜屿接过他递来的戏服,踮脚挂上竹竿。

“你指什么样的秘密?”

“随便,但最好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那种。”

姜屿:“......”

这不是废话吗?其他人都知道的那还能叫秘密吗?

姜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她的事情感兴趣,但这显然是一个能交换到有用信息的好机会。

不过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能有什么秘密,有些苦恼地抬起头,视线定格在谢知予脸上。

灿金的日光柔柔铺洒下来,穿过谢知予额前散乱的碎发,在眼睫上落下些许暖色。

他白皙的皮肤在阳光底下如雪色霜玉一般,近乎透明,衬得唇色鲜红秾艳,有着一种诱人的靡色。

姜屿视线不自觉落在这抹柔软的嫣红之上,脑中蓦地浮现起在极乐世界为他解药的画面。

虽说那是迫不得已,她也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这会儿当着他的面回想起来,她却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耳根发烫。

偏偏回忆不断闪回,每一个细节都变得愈发清晰,她甚至能想起唇瓣相触时的轻柔触感。

中了药的谢知予完全不会反抗,他什么也不懂,只能被动地承受,和平时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清冽的面上沾染了欲色,看起来就很想让人......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怎么能对自己的任务对象产生这种想法?!

幸好谢知予不记得那天都发生了什么,不然现在面对着他,她绝对能扣出两室一厅还不止。

意识到事态不妙,姜屿赶紧摇摇头,试图将这些奇奇奇怪的想法甩出脑袋。

等心绪平复下来,姜屿稍微迟疑了一会,上前一步,扯了扯谢知予的袖子,示意他低下头,附在他耳边小声道:

“我亲过一个人。”

......

谢知予沉默一瞬:“师姐,这也能算是秘密吗?”

“怎么不算?”姜屿理直气壮,“没人知道我亲过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湿热的气息洒在耳廓,离得近了,谢知予闻着从她身上飘来的茉莉香气,眼睫很轻地颤了颤。

他大概知道姜屿口中的“他”是谁了。

谢知予小时候曾被扔进过万毒窟,被迫与毒虫一起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侥幸才活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遭,他也算因祸得福,身体变得与旁人稍有不同。

一般情况下,无论毒或蛊对他而言都是无效的。

所以即便中了忘忧蛊,也仍能清楚地记得那次解药时发生的所有事。

谢知予侧眸看姜屿一眼,弯起唇角,明知故问:“师姐既然做了,为什么不敢告诉他?”

那倒也不是不敢,毕竟都已经当着面说出来了。

怕他多问,姜屿略一思忖,随口编了个理由。

“当然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告诉他了。”

说罢,话锋一转,又问他:“现在轮到你了,快说,你和阿沅是什么关系?”

姜屿特意跳过了这个话题,没想谢知予又自己绕了回去。

他像是单纯感到很好奇般,歪了歪头,问她:“为什么会害羞?”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是什么好奇宝宝吗。

姜屿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面上却不显。

她背着手,故作高深道:“这个问题已经关系到复杂的男女关系了,我很难解释,你就不要再问了。”

谢知予点点头,居然真的没有再问下去。

今日天气晴好,晾在院中的戏服只需稍待一两个时辰后叠好收回箱中即可。

谢知予将最后一件戏服挂上竹竿,自顾自地转身回屋。

“等等,你要去哪儿?”

姜屿追在他身后,提醒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说好了交换的。”

谢知予顿住步子,侧身回头,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我只说让你用秘密来交换,又没说我一定会告诉你。”

姜屿:???玩赖的是吧

很好,拳头硬了。

“你做人不要太过分了,准备吃我一拳吧!”

姜屿攥紧拳头,正要冲过去给他一记正义一击,忽然听见几声敲门声。

她停住动作,转身望去,未关的院门外站在一位小女孩,正是那日她救下的那位。

“姐姐。”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布包,她站在门外望着姜屿,声音很小,又怯怯的,“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姜屿立刻小跑过去,在她身前蹲下,扬起一个温和的笑,轻声问:

“你找我有事吗?”

小女孩点点头,将手里的布包递给她。

“这个送给你,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布包打开,里面装的是一只大约手掌大小的兔子。

小女孩低头看着这只兔子,目光依依不舍。

“它还没有名字,才刚刚满月,有点粘人,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姜屿看出她舍不得兔子,再说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她没想过收谢礼。

她笑着将布包推回去,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姐姐没养过兔子,它还是跟着你比较好一点。”

小女孩却摇了摇头,又将布包给回她怀里。

“爹爹娘亲都不要我,我活不了多久了,等我死后,它就会变得跟我一样无家可归。”

她语气极为平静地说着残酷的事实,伸手轻轻摸了摸兔子,和它做了最后的道别。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它。”

留下这句话,小女孩头也不回地转身跑走。

姜屿本想喊住她,但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小女孩的鳞片已经蔓延到脸颊,如若不是化琉璃,她不会被家人抛弃。

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这个时候应该和同龄人一同在学堂念书,而不是像现在流落到彩蝶村,最多再活半月,便要在剧痛中死去。

姜屿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兔子,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师姐,你是在为她难过?”

谢知予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垂下眸子俯视着她。

“人最终都会走向死亡,没什么好值得伤心。整个彩蝶村的人都活不了多久,死生有命,无法改变。”

他语气漠然得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但姜屿却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安慰的意思。

姜屿深知自己无法改变生死,她能做的只有尽力阻止这场灾厄蔓延,危及更多的无辜之人。

对她来说,现在最好的安慰莫过于找到谢知予入魔的原因,改变过去,助他一心向道,好肩负起救世的使命。

姜屿抱着兔子站起身,转身面向他。

“这些人的生死是改变不了,但我们可以阻止更多人变成这样。”

她定定望着谢知予,语气格外认真。

“你是天衍宗里最有能力做到的弟子,所以你一定要坚守道心,做个好人。”

谢知予虽与魔有了联系,但他还未叛出师门,对他说这句话应该也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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