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歧路30(2 / 2)

“只要民心安,我这寨子便可安。”

“佛也好,道也好,又有何妨?”

当年开元盛世,大唐国力雄厚,万邦来朝,玄宗皇帝便主张推行天竺之佛与大唐之道,二教合一,旨在安民之心,奈何佛道争论不休数百年,从未真正融合,反而纷争越演越烈。

唐棣闻言不禁暗暗可惜,此等人才居然流落山野,沦为山贼,真是深受当今大唐科举朋党舞弊之害。许久,他赞道:“牛兄大才,此言暗合治国安民之道。”

“唐贤弟,过喻了。”

“我等山贼也本是良民。”

“不巽也曾是一名进京赶考的举子,若非屡试不中,又无人引荐,为国效力,返乡途中还被人抢劫一通,差点寻了短剑,后来又遇到甘露之变,朝廷喋血,国家为宦官把持,我等贫苦学子最后实在没有出路,只能被逼无奈沦为山贼。寨中其他父老乡亲,若有其他出路,谁又愿意冒着杀头掉脑袋的风险,干这打家劫舍的买卖为生?”

登上一处山坡,牛不巽望着苍茫的大山,寨子里开垦出来的良田千倾,有总角之童光着屁股,追着鸡鸭跑过田野,不禁语重心长,与他私下交心道:“试问谁又不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伴一缕青烟,安然了此残生。”

“可奈何啊……奈何……”

“世道多歧路……”

“想要扶摇直上九万里,难于上青天。”

此时,站在老松树下的唐棣,听完牛不巽的话,有些莫名的沉默,压抑,让人不敢靠近。

山坡上的大风呼啸而过,吹的头顶松枝粟粟作响,似发出阵阵悲鸣,仿佛在为曾经那段惨痛的记忆暗自呜咽。

只是听到“甘露之变,朝廷喋血”这八个字,唐棣的眼眶便瞬间赤红,袖子下面的拳头暗自紧握,指甲陷入掌心,心中一股难以压抑的恨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头开始喋血。

唐棣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牛不巽看着他。

不知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贤弟,可是哥哥我说的不对?……”

唐棣深吸一气,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平平一笑,伸手轻轻抚摸着老松粗糙的树皮,仿佛在触摸着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他慢慢摸着老松的树干,靠坐上松树下的一块大石,如同找到了一个可靠的支撑。

然后开口,声音平静而温和,仿佛是在与一位老友闲聊自己的旧事:“不瞒牛兄,我也本是良家子,奈何十四岁时,家中遭难,独我一人苟活,幸得父兄收留。呵!不然如今我也不知身在何处,或许落草为寇,或许流落身死……”

“沦为一孤魂野鬼。”

牛不巽闻言心思电转,看着松树下坐在大石上捡着松枝的唐棣,年纪很轻,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

若是十年前家中遭难?

不正巧也是和他一般经历了太和九年的“甘露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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