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操场决斗（2 / 2）

我知道这样的结果。

很可能就是老K激动之下，送给我一刀。可是正像革命者在受刑的过程中，自杀不是因为恐惧。

我骤然忘记了，他的刀、他那张扭曲的脸，给我带来的威胁。

我向澄静的天空，发出三声，发出内心的绵长的呼喊。

当然我是闭着眼睛的，毕竟这也是逃避恐惧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怕了你了，好！从现在起咱们开始公平竞争。”听完我的表白，老K象被一个抽空了气的气球，软软的缩成一团，倒在我的身旁。

“好，解决了！”大熊他们见状，忙跑过来慰问我们，“现在万事大吉了！“

“我们的事情，已妥善处理。“老K抬头看了看澄静如水的深蓝天空，说，“谈谈你们的吧！”

“我先说吧。”心直口快的大熊抢先应答，“我是个体育生，去年文化分没够，今年我要再战高考，我爸为了能让进补习一班，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拿出了很多积蓄出来活动－你们说，如果高考是童话故事中的怪兽多好啊，无论它多么的凶猛，多么的厉害，我都有信心有力气搞定它，可它偏是场笔战，愣是让你有力气使不上。诗人，找一句话描绘下我的感受。”

“张飞穿针－有劲用不上。”董良矜持的接口，并小声询问，“你看这行吗？”

“对，对，就是这感觉。到底是秀才。”大熊抚掌赞同，“你们不知道吧？董良可是我们学校的才子，他是我们学校去年考上本科的其中一个。这还不算，他的诗还上过全国挺著名的刊物，叫什么来着的？董良？”

“《星火》。不提了。都是过去的成就了，说它干吗？”谦虚的董良挥了挥手，他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那哥们，你还重返高四干吗啊？莫非高三的洪炉烈焰，还没有把你的生活底子烧厚。我知道诗人跟作家一样，需要多体验生活！”老K好奇的问。

“哪跟哪啊！”大熊抢口，“说起来也很简单：才子佳人。今年高考后，董良神使鬼差的在街头，邂逅这所学校高二现在是高三的一个长的很不错的女孩，名字好像叫潘婷。我没记错名吧，董良？诗人吗，总有点与众不同的，特别表现在追求起心上人，最奋不顾身，最不顾一切，所以女孩子都喜欢诗人。”

“基本属实，稍有渲染。不过，才子佳人一说我可担待不起。”董良说完，低首含羞。

看上去此事非假。

“别不好意思啊！改天把那潘婷指给我们瞧瞧。”老K拍拍董良的肩膀，鼓励他。

“大头，怎么到现在你一句都没说呢？”我对一直寂然不语的王元不满的问。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爷爷我老爸都是杀猪卖肉的。全市最大的杀猪厂就是我爸开的。我爷我爸就希望家里出个大学生。靠！做个大学生有什么好的？我知道他们也只是想让我上个大学充充门面而已。像现在学校的老师，不就1000来块一个月吗！还起早带晚的，还不如我老爸几头猪呢！你们说对吧？按现今社会的观点：一个社会成员的所具有的价值量，说到低，还是以他拥有的金钱、权力、还有美女的多少来衡量的。别看我长的憨厚，白天黑夜，都在蒙头大睡，可我的心里亮堂着呢！权力是与我无缘了，金钱我还是有机会大把捞取的，美女吗，我相信有钱就会自然随之而到。什么潘婷，张婷的，我告诉你，董良，只要有钱，她们就会自动跑上门来。我是承认你才子董良厉害，可要是潘婷问你：你能写出比钞票上更动人的文字吗？画出比钞票上更漂亮的画吗？你怎么回答？告诉你，什么叫残酷的社会现实？这就是了。大街上敢向美女示爱的，不一定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诗人、画家什么的，但一定是有权有钱的干部子弟、大款、阔少。完了，这次就说这么多吧。”

“乖乖，这样精辟透彻、深入社会现实的妙论，你是这么得来的？原先看你呆头呆脑的样子，还真是低估你了，真是人不可貌相貌啊！”老K摸了摸王元的大头，敬佩的感叹。

我们忙点头，如鸡啄米似的，是是连声附和。

“怎么来的？实践出真知！你们知道原先我是什么学校的，说出来吓死你们，我跟李刚一样，也是一中的。当然那是用钱开路的。我曾经也很纯情，也很迷惘。中考我没考上高中，分数连大熊那个学校都差很多。当时我真的很恐惧很忧虑，想我莫非要跟我爷跟我爸一样去杀一辈子猪？！青春的河流究竟该淌向何方？我也这样很诗意的不断问自己？可是后来事实证明，我的一切担忧都是多余。我爸很快就给我搞到了一中的通知书，原来我爸答应连续三年以低于市场15％的价格向学校食堂供应猪肉。这不等于我爸掏钱向学校买学上吗？到了一中，班上都是李刚那样的学生，对我是爱理不理的。老师还为虎作伥的帮着他们。你们说，我每天上课除了睡觉，还能干吗？现在我也想通了，杀猪吗，看似低贱，实实在在的赚钱，倒是最总要的。就业的思想观念也该改改了：昨天我以杀猪为耻，今天我以杀猪为荣！”

“对，对。如果现在的下岗工人，都能有我们大头这样，思想豁达，抛开面子问题。我看中国的失业人数，最起码要少掉一大半。”大熊唏嘘不已。

我们一齐赞同。

“我已经说那么多了。何言，谈谈你啊。”大头又把话题的绣球，抛向我。

“我没什么好说的，老K知道我的性格。我是一个不甘安于现状，可是又无法改变现状的人。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象是一个被人抽打起来不停旋转的陀螺。我所做的一切运动都身不由己，因为有股无形的力量牢牢的控制着自己。但我喜欢交朋友，尤其喜欢真诚的朋友。”

“跟我一样，喜欢真诚。与其虚伪的高尚，不如真实的庸俗！”老K拍拍手说。

“我也一样。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大熊赞同。

“我也是。”

“我也一样。”

“哈哈！看来，我们真是臭气相投啊！”老K伸出两手，紧紧握住身旁的我和大头的手。

于是，我立即抓住大熊的手。

这样环环相扣刹，那间便构成一个联系紧密的五人圆环。

“来，兄弟们！让我们高歌一曲《光辉岁月》。”老K站起来，满脸兴奋的建议。

我们忙也跟着站起来。

突然之间，我们心有灵犀，像即将上场的国家足球队球员互相牵着手、头靠头，紧紧偎依在一起。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体，迎接光辉岁月------”浑厚高亢的声音，迅即盘旋在夜幕低垂四野岑寂的空中。

歌声荡气回环，久久散之不去。

一如我们激昂彭湃的青春激情。

幽暗中，我们能清楚的看到彼此眼中蕴含着点点泪花，在星光下闪耀着闪亮的光芒。

我们能强烈的感受到，紧紧握住的对方手中，传来的强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