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商州烟雨(4)写信(1 / 2)

一路东进,进入商州,群山峻岭,长沟复堑,进入秦岭一带的商州,一月烟雨辛苦,流行几十余里,一路绵绵无期。

沿着古道,青棚马车里,猴将军在摇摇晃晃的蒲团中酣然入睡,银铃美人百无聊赖的托腮,看着窗外仿佛无穷无尽的春雨,丝丝缕缕洒落窗前,掩唇打了一个哈欠,“哈……这一月的春雨,一下就是三天,真是什么都做不了,无聊死。”

郎君道,“无聊,你便做点什么。”

美人面色厌厌回首,“能做什么?”

郎君挑眉,“作为丫鬟,眼见郎君写字,还不过来研磨?”

“诺,郎君。”

美婢当即眉眼弯弯的挽起儒袍大袖,低眉就着那一方朴实的清莲砚台,细细研墨,俊俏郎君对面而坐,铺纸,挽笔,沾墨。

事毕,美婢作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拱手礼,“郎君,研好了,可还有其他吩咐?”

郎君莞尔,“沏茶。”

春娇提壶,沏茶,斟满,双手奉至眼前,“郎君,尝尝,我泡的西湖龙井,玉生烟。”

“味道如何?”

郎君颔首浅笑,“比凌云泡的好。”

“我师傅也说喝我泡的茶,乃他人生第一幸事。”春娇高兴的支着下巴好奇问到,“你又在写什么?”

唐棣伏案执笔回道,“马上就要到传舍(唐朝驿站),我准备给你师傅修书一封。”

春娇大惊,“你知道我师父老人家在哪吗?”

唐棣提笔欲书,“想来各地道门各派各宗弟子应该会有他老人家的消息吧,多发几封,想来定能收到。”

“那也能给我修书一封吗?”

春娇听到这里一把抓住他握笔的手道,“我已经两年没有见过师傅他老人家了,我想给他报声平安,问他可还安好,现在在哪,有空了,记得回山……”

“春娇想他了……”

唐棣看了一眼那抓着自己的手盈白如玉,淡淡“嗯……”了一声,“那是你写,还是我写?”

春娇看了一眼他的字,想到自己怎么也练不好的鸡爪字,立即道,“你写,你的字好看。”

唐棣看着她却道,“既然是家书,自当是自己手写更诚心……兴许你师父看了信后,便来寻你了。”

“可……我最烦写字了……”

唐棣挑眉,“是烦写字,还是写的难看,不想写?”

春娇小脸微撇,“……都有。”

“那你就不想你师傅?”

“想……是想……可是……”

唐棣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我教你。”

“你真要教我?……”

不要吧……

春娇的内心是一万个拒绝。

“反正一路下雨,车上无事,教你练字,也可打发时间。”唐棣淡淡道。

“……你帮我代笔就好……”

“心诚则灵。”

“好吧……”

不知何时醒来的阿奴,自顾自的坐在蒲团上,揉了揉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它们的新丫鬟--春娇,犹犹豫豫的挪到它的主子身边。

唐棣看了春娇一眼,便将笔递与她手中,握笔,伏案,可是一笔落下大如斗。

那字真的不美……

“……”

常言道,字如其人。

“你这字……”

唐棣叹息一声,看着她道,“和你的人……”

“不甚匹配……”

春娇回瞅了他一眼:“有那么差吗?”

“你说呢?”

微微摇头,唐棣重新铺了一张白纸,直起腰身,告了一声罪,“失礼了。”便隔着一件暮云灰色儒衫,轻轻俯身,覆于她的背上,握上她的手,包住,提笔,停顿,抬目看她。

“要写什么?”

温润的气息,吐呐在耳边。

春娇顿时直觉心头狂跳,话也说不清了。

曾经,在南山上时,她也幻想过有朝一日,由着子月如这般握在掌中,教她习字。

那被包住的肌肤滚烫无比,只是他腕上缠着一串木制的黑色佛珠手串和她腕上戴着的三清铃磕在一起,冰炙交加之间,佛手串和银铃相撞,摩擦,“叮呤”作响,磕的她难受无比,动弹不得,又心跳不安。

第一次正襟跪坐,如学生面见老师,规规矩矩,被他掌握在手心。

案上,他染色的青丝缠过她的发丝。

一缕缕,一揪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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