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逃亡（2 / 2）

他定睛看过去，发现了那个肥胖的、油腻的中年男人背着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在他的背后还跟着几个步履蹒跚的人，那看起来都是诊所的患者。

大卡尔！

他还活着！

在这飞雪漂浮的大地之上，霍恩的身体终于暖和了一些。

“大卡尔！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恩飞快的带着维多利亚跑到了大卡尔的身边，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肥胖的男人身体上正浮现着狰狞的伤口，看上去好像是被刀砍了一样。

那伤口在漆黑的雪夜里面并不显眼，流淌下来的鲜红色却染红地面纯白的雪花，拖行出来了一地的鲜红。

霍恩再次环视四周，他看到了那些感染者，现在只剩下了一半，而且他们的身上大多数还都有伤。

那个腿受伤了的、说自己擅长种地的男孩不见了，那个总是喜欢多喝一杯的、想要娶个漂亮老婆的也不见了。

他们也许再也赶不上来了。

在这一刻，霍恩突然滋生出来了一个股极其不详的预感。

孩子们呢？

现在大卡尔只背了一个，剩下的孩子们呢？

霍恩快速的环视四周，他只看到了一个跟在患者背后瑟瑟发抖的男孩。

他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一股无力感顺着他的脚踝爬上爬上了他的脊椎，最后压在霍恩的肩膀上，这种突兀其来的沉重让霍恩难以喘息。

霍恩觉得晕眩。

突兀间，霍恩感觉好像有什么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角，他下意识的低下自己的脑袋，看到了那个女孩。

维多利亚仰头看着霍恩，她的脸上是茫然、悲伤，还有恐惧。

她似乎还不太清楚周围发生了什么，但她的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霍恩咬了咬牙齿。

向活着的看……向活着的看……

霍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切看向死者的行为只能有祭奠，除此之外，在这个环境下，不能干涉自己的情绪。

大卡尔看了一眼霍恩和维多利亚，他脸上那几乎拧在一起的表情也终于舒缓了一些。

“我们被子爵的手下袭击了，不少人死了，现在骑士团正在为我们争取时间……”大卡尔快速的解释着，“我们出城。”

“我明白了。”

霍恩拉着维多利亚，深深吸气。

“医生，我们朝着什么方向走？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维多利亚茫然的抬头，看着霍恩。

……是啊，我们朝着什么方向走？我们能去什么地方？

这一片寒风之中，大雪之中，有什么地方能够容纳他们？

霍恩也看到了大卡尔的目光，这个永远用难听语调说着话的男人眼中似乎也浮现出来了迷茫。

这些人的脚步似乎都停了下来，他们在那里站着，迷茫着、颓废着。

霍恩环视这些人，这些都是患者，他们的脸上、胳膊上、腿上、后背上，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全都生长着黑色的毛发，那些给他们打上了异于常人的标签，让他们陷入了悲剧的、悲哀的、悲伤的未来。

他们还有未来吗？

在霍恩的眼睛里面，他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些人的四肢、五官、一切都在向下坠落。

宛若有巨物压垮一切。

“我们……向南走。”霍恩深深地吸气，他站在雪地当中，张开了双臂，“和我一起向南，在那里，我们还能生活——我一定会让你们能生活，和我一起走。”

在寒风当中，少年屹立着。

看着那少年，大卡尔咬了咬牙齿。

“婊子草的，”他呸了一声，“都他们给老子振作点！一个个的，哪个不比医生大？被一个孩子教训了！不害臊吗？”

在他的呵斥之下，在场的这些人似乎终于有了些许生气。

“那就向南走——肯定有机会。肯定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