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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接过银角子后,万分惊喜,顾不上脏和臭,直接过去翻找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他抱着一个光溜溜的孩子过来了:“贝子爷,姑姑,塔里头烧透了,只在外头捡到这个活的。”

这是个瘦弱的女婴,脸上已经被火燎着了,刚刚听到的哭声也主要是她的。

南音直接接过孩子,仔细看了看,除了身上有些脏污,还有被火燎出了伤以外,没有别的问题。

齐格捂着鼻子,仔细看了看,问南音:“这孩子可有什么隐疾?”

南音摇头:“没有,虽然瘦小,但四肢健全,五官齐备,外观上看不出任何毛病,咱们还是先送到医馆里去看看吧。”

待到了医馆,大夫还以为这孩子,是齐格和南音的,忍不住埋怨道:“你们小夫妻也真是的,自己年轻不会看孩子,直接请个奶妈便是。看你们也不像穷人家,花点小钱,孩子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了。”

南音没吭声,齐格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这位大夫,孩子是我们捡的,我和这位姑……姑娘,不是夫妻。”

大夫愣了愣后,忙道歉:“原来是这样,是我看错了,请公子与姑娘莫要怪我。”

听到大夫的道歉,齐格心里又涌起了一番怪异的感觉,忍不住转头看向南音,却见南音只一脸担忧地看着孩子。

给婴儿检查了一番后,大夫道:“这孩子是足月生的,挺健壮的,除了这燎伤,没有别的问题。”

南音问:“这孩子能留在这儿养伤吗?我们不方便带回去。”

不说南音不能乱带东西回去,更别提是个人;齐格要是抱个孩子回去,安亲王府能翻了天去。

大夫十分为难:“这……我们这儿不是善堂,不能收孩子。”

齐格拿出银子道:“这是这孩子的诊费,往后隔两三日,我便会来看看这孩子。待孩子好了,我们就带她走。”

大夫看到银子,才安心了似的,道:“可以可以。”又提醒道:“这孩子才出生一两天,最好找个奶妈带,我们这儿没有奶喂孩子。”

齐格又命车夫去找了个奶妈来。

有齐格一块又一块的银子砸下去,事情就办的顺顺利利的。

安顿好了女婴,几人才重新往庄子上去了。

路上,南音的心情有些沉重。

在现代,她的福利院里,也收养了许多女孩,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婴儿塔。

现代社会至少有法律条文明文规定了,抛婴杀婴,都是违法行为。可到了这封建社会,就成了一种很正常很普遍的事情似的。

齐格问:“姑姑,那个小女婴,你打算怎么办?送去善堂,还是找个好人家送养了?”

见南音没回应,齐格忍不住微微挑起帘子,望了过去,却见南音正靠在窗边,一脸哀伤。

齐格很意外,本以为南音更多的是愤怒和怜悯,结果他看到的是哀伤。南音哀伤的是什么?为小女婴被父母抛弃,还是为小女婴被燎伤了脸,以后脸上恐怕会留下疤痕?

这一次,南音下车时,不像上次那般晕车难受,但是比上次沉默了许多。

齐格还算识趣,并没有追着南音问问题,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南音到了田地间,看着四处蓬勃生长的嫩叶,热热闹闹开起来的花,心情才纾解了许多。

管事的赶了过来,给南音汇报情况道:“按照您上次写的要求,土豆已经种下了,红薯正在下种期间,待红薯种完,接下来就是种玉米了。”

虽然土豆、红薯的田间,看上去是光秃秃的,苗还没长出来,但那整整齐齐的、一垄一垄的,就让人觉得充满着希望。

看着这些地,南音心中的担忧和惶惑,突然就消散了不少,反而生出了一些希望和勇气:有这些田地,她还担心什么呢?只要有地,她就能种粮食,就能养活许多女孩;就像在现代社会一样,她倚靠着父母和丈夫留下的产业,好好养大了许多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将她们送上更好的人生路。

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只要有足够的物质基础,她依旧能按照心意去做好事,去帮助想帮助的人。

见到南音的眉头慢慢松开,心情似乎在慢慢好转,齐格也莫名其妙的,悬着的心,就逐渐放下来了。

管事的还在叽叽呱呱道:“姑姑您放心,这土豆种下的时候,贝子爷是来瞧过的,盯着长工们按照您的要求,这间距、埋的深度,都仔仔细细检查过的。”

南音略略回神:“贝子爷来过这庄子上看过?”

齐格没想到,这管事的会直接当面捅给南音,让他毫无准备。

他眼神飘忽了一会儿,清了几下嗓子,才道:“是圣上命我来替你盯着些的,反正我爱到处跑,快马来这边也就花不了半个时辰。”

为了避免尴尬,齐格干脆将康熙推出来做理由。

南音笑了笑,道:“我只听说,贝子爷行事不受拘束,不曾想竟是如此听圣上的话。”

齐格又被噎了一把,心中也有些后悔,自己这般说,南音心里怕是最感激圣上了吧?明明自己才是出力气的那个,圣上只是动了动嘴而已啊!真后悔自己这嘴,不会说话。

巡视先前指定的几块地时,南音看到这里的进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不少,顿时觉得,看来齐格往这边来“溜达”,还是颇为有用的。

让管事的先回去后,南音道:“辛苦你帮我看庄子了,先前没有和你商量,就借你的名头去威吓管事的,也跟你道歉,不好意思了。下次有这种事,一定先和你商议商议。”

齐格正沉浸在自己一肚子的心事中,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南音道歉,顿时脸一红,有些结结巴巴道:“不……不必客气。”

“你想问那小滑板如何做的,可惜一个月的保鲜期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不可自己先坏了规矩。不如这样罢,待过了这几日,一个月期满时,我便去内务府按照你的身量去做一个,送给你作为谢礼,如何?”

齐格嘴比脑子快:“好!”

待说出口后,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雀跃!

幸好南音没注意到那么多,还在道:“那就这么约定好了,我送你一个滑板车,你帮我多来这庄子上盯一盯,一个月一次,不过分吧?”

齐格又点了点头。

南音笑着道:“贝子爷倒是与旁人说的不同,挺好说话的。”

齐格脸上一麻:“谁在后头说我坏话?小爷我本就是很好说话的人!”语气中还有点气急败坏。

这次的天气,比上次要好许多,虽然风吹着依旧有点寒意,但是比之前冻得鼻子通红的情况要好多了。

南音又看了看庄子上种小麦种高粱的地方,看着庄子上的人在忙着播种和耕地,南音就觉得,一切都充满着希望。

回去的时候,两人又去医馆看了看那个女婴,女婴的烧伤都已经敷了药,奶妈也喂了两次奶,此时已经被哄着睡着了。

齐格对南音道:“这孩子,我会先照看着,你在宫里不用担心她。”

南音点头:“多谢贝子爷了。”

“还有……还有就是……”齐格有些支支吾吾的。

南音立马道:“你放心,你的滑板车我会准时给你的,你放心罢!我可是个讲信用的人!”

齐格道:“我要说的不是滑板车的事,说的是这孩子以后去处的事,反正我会和你一起想法子的。”

南音眼睛亮了:“贝子爷愿意帮忙吗?那可太好了!”

齐格是满清皇室的身份,又是男子,能自由地出入宫禁,有这样一个人帮忙,路子也就多太多了。

看到南音亮亮的眼睛,齐格顿时就觉得,这小丫头还挺可爱的。

回到宫里后,南音感觉有些疲惫,今天虽然坐马车没那么难受了,可是婴儿塔给她的冲击十分大,让她觉得,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事,日后心中也无法安宁了。

只是,要做些什么,要怎么做,还需要好好想想。

过了几日,胤褆的生日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南音去内务府定做滑板车。

看到那院子里堆满了材料,工匠师傅们都忙得热火朝天的,简直就像是爆单了的工厂车间一样。

南音十分惊奇,问管事的太监:“公公,怎么准备了这么多料子?”

管事公公脸上堆满了笑:“这都是托了姑姑您的福啊!胤褆小阿哥的生辰一过啊,就许多亲王、郡王、贝勒来的打听那个小滑板车的事儿!还有许多前朝的大人呢!都是被家里的小祖宗逼急了,便上内务府来询问了。许多人都已经交了定银,只等着胤褆小阿哥生辰过去一个月,就让内务府做小滑板车呢!这册子上啊,都登记了上百个名字啦!”

这京城里的权贵可不少,各家的大小孩子又多,每家都得订上好些个呢,这内务府可不就忙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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