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蟠龙江,大泽县(1 / 2)

蟠龙江,大泽县。

“爹!”

一间有小院的土胚房内,一身粗布单衣眼角淤青的少年郎陆尘,揉着肚子虚弱的抬起头看着家中的牌位,忍不住的长叹一声。

陆尘虚弱的坐在地上,而屋子里凌乱的景象证明他刚才吃了一顿揍。

“哎,防不胜防啊,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今日挨了这顿揍,这两天癞头张最起码不会来了吧。”

揉着鼻青脸肿处,陆尘一阵龇牙咧嘴的嘶痛,缓缓从粗布衣内取出几张事先准备好的垫子。

“这癞头张下手可真够黑的,若非早有准备,今日搞不好就要断几根骨头了。”

陆尘精神恍惚下缓缓叹气说着,父亲刚去世,昨晚就遭遇夜袭黑手,一棍子下去他差点身死,不过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让他觉醒了前世宿慧。

前世累死累活吃了一辈子的苦,这一世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渔民,好像要将前世没吃完的苦头继续给吃完般。

“小尘,你没事吧?”

虚掩的屋门被推开,隔壁铁锤叔走了进来,在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后,赶紧上前扶起他。

“铁锤叔。”

看到眼前这位黝黑的汉子,陆尘咧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没事。”

看着强撑着的陆尘,铁锤叔摇头叹气下,将他扶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凌乱的屋子,还有那崭新的牌位,不禁神色有些暗淡。

“小尘,之前你父亲在自然不惧这癞头张,眼下吃点亏就当过去了,这日子还得过。”

看着灰头土脸狼狈的陆尘,王铁锤暗叹这世道,小尘前脚爹刚走,后脚就被这癞头张给盯上,怕是家里的粮都断了。

“哎,这年头大泽湖的鱼也是不知怎么得日渐减少,要不然陆老哥也不至于冒险去蟠龙江边缘。”

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王铁锤叔挠着头,黝黑的皮肤下透着一丝尴尬,不过接下来他却是肉疼的从怀里取出一小袋麦糠。

麦糠,那是比高粱面更加难以下咽,让人吃了嗓子疼的食物。

“小尘,这是之前我跟老陈哥借过的麦糠。”

这个时候王铁锤大叔还记得来还这三斤麦糠,让陆尘眼眶都有些湿润,点头沙哑道:“多谢铁锤叔。”

“小尘,日子还得过,两月后就要交秋税,然后又是冬季,你也早点做准备吧。”

在这个时代,秋税就是扒一层皮,冬季代表着生死,一旦准备不足,就很难熬过去。

“铁锤叔,我去倒腾下。”

对于铁锤叔的恩惠他记在心中,陆尘起身虚弱的接过小麻袋,然后将里面的麦糠倒腾到家中的罐子内,动作小心生怕有一点洒漏。

“铁锤叔,这是你的麻袋。”

在这个时代,小小的麻袋也是财产。

收起麻袋后,铁锤叔看了他一眼,张开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又咽了下去,最后摇头下他趁着夜色来临前叹气的离去。

大乾国,云州,大泽县,这几年不知为何大泽湖内的鱼虾越来越少,再加上世道乱,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生存愈发艰难起来。

“铁锤叔,慢走。”

夕阳下,看着弯着腰离去的铁锤叔,陆尘关上房门返回屋子内后,眼中有些复杂。

王铁锤叔家中有五张嘴,夫妻两口上有一老,下有一子一女,打铁为生,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布、盐、米都要钱,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税收。

这还是官家的,正所谓白二黑三,你还不能只交官家的。

比如他打渔为生,光那艘乌篷船停泊在埠头,一天就要两文,汛期还要涨,你敢不交,总有防不住的时候,指不定哪天船就破了洞沉了下去。

交钱等于放血,不交钱吃饭的家伙都没了。

“这世道,真他娘的操蛋!上一辈子没吃完的苦,这一辈子还得接着吃!”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后,昏暗屋子内的陆尘从房梁上小心翼翼的放下一根绳子,而绳子上则捆绑几片烟熏过的鱼干。

用力咀嚼吞咽下,嘴里还回味着浓郁的鱼腥味,陆尘忍不住的舔舐了下发干的嘴唇,随后脸上露出了坚定之色。

“去他娘的吃不完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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