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雪与故人1(2 / 2)

  “阿沅,是你吧?”脚步声渐近,说话人嗓底低哑的颤抖也无所遁形。像火山活动时,碎裂的岩石伴随着轰鸣声顺着山势滚落。

  赵乾僵着脖子转身,缓慢而小心;像是怕自己动作大了,这座火山就要霎时崩裂在眼前。

  “你好,”赵乾对上来人灼灼的目光,心中骤紧,语间停顿的时间有些长:“B先生,我是您这次的治疗医生,我叫赵乾。”

  “什么B先生!”对面的人有些忿忿:“我是边礼铭,你认不出我了吗?”

  赵乾动了动喉结,走去拿桌上的病人资料;一边用笔在上面改,一边垂下眼睛温声重复:

  “好,边先生,您这边坐。”赵乾写完,抱着那份单薄的文件夹快步走到诊疗室的沙发上坐好,用遥控器打开诊疗室的灯,低头翻自己的记录本:“既然您到了我们就开始吧。”

  边礼铭怔了一下,在原地停留一阵,才转身缓缓走过来,轻轻在赵乾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我……我来的时候带了杯卡布奇诺给你,热的。”一个套着杯套的咖啡纸杯落在茶几上,被朝赵乾的方向推了推:“你已经吃过早饭了吗?我不记得之前你吃早饭有喝豆浆的习惯。”

  赵乾翻到了笔记本的新一页,摊在腿上,用掌根来回按笔记本的中缝:“谢谢边先生,不过我很久不喝咖啡了,还是您喝吧。”赵乾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神色无异地抬头:“我们先聊聊您想治疗的问题吧,边聊边喝也可以,您放轻松。”

  边礼铭不说话,坐在沙发上也不靠靠背,整个人向赵乾的方向前倾,一双眼睛暗光闪动,眼睫微微颤抖,像是燃烧中随风晃动的火苗。

  “阿沅……”隔了半晌,边礼铭只憋出了这两个字。

  赵乾短促地出了口气,低头提笔在笔记本上开始写东西:

  “边先生,我姓赵,我叫赵乾。”

  “阿沅,”边礼铭仍旧固执地叫着这个名字,呼吸颤抖得越来越明显:“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你家房子也卖掉了,全家都不见了,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

  赵乾低头沉默了两秒钟,喉结无声地上下滑动。赵乾搁下笔抬起头:

  “边先生,您预约的时候写自己有睡眠障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阿沅……”边礼铭双眼湿濡,说话时语调都变得曲折晦涩起来:“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做错什么事,哪里让你生气了,你吼我骂我怎么着都可以!别再这样一声不吭就消失行吗?六年了,我每一天都在找你,一天都没有停过……”

  “边先生,我更希望您叫我赵医生。”

  “阿沅,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你记不记得那时候在东山街道,我们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一起在路口靠着别人家的墙偷偷抽烟?还有那家我们常去的咖啡店,你说美式太苦太寡,我说卡布奇诺太腻,到最后谁都说服不了谁?但无论怎么争怎么吵,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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