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 2)
见沈晗霜有自己的主意,老夫人便也放心了许多:“那我让人留意着,物色一些好郎君任你挑。”
想挑几个都成。
只是这话就不好对孙女说了。
“到时若有合适的,不如去见一见?”
“好。”沈晗霜柔声应下。
她知道外祖母并非是一定要她嫁人,只是担心她会一直孑然一身,偶影独游。
她便没有拒绝外祖母的提议。
若见了后她觉得不合适,外祖母也不会勉强她什么。能让长辈放心些也好。
见沈晗霜答应下来,老夫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她打算过会儿便让人给几个老姐妹送去消息,到时几人聚到一起,也好考虑得更周全些。
当初是沈晗霜的祖父在长安为她择的夫婿,选来选去,最后定下了前头那个家世显赫,才貌俱佳,但性子太冷的。
这回她定要好好选,必得为自己的宝贝孙女选个温柔细心,知道疼人的才行。
至于述柏那小子……
即便老夫人有心偏袒他几分,想把晗霜留在家中,但也总得他自己上心,知道该如何对他表妹好才行。
不然即便是她的亲孙子,那也是配不上晗霜的。
翌日清晨。
明姝雪刚用完朝食便来明溪院找沈晗霜一起看话本。
之前明述柏为她们选了些话本送回府里,过了几日之后,又送了些新的话本和小玩意儿过来,她们两人倒是一直不缺解闷的东西。
见表姐似乎对正在看的那话本很感兴趣,还看得有些入迷,明姝雪状似无意地问起:“江家的葬礼也已经结束了,林远晖可有提过他何时回长安?”
沈晗霜将手里的话本翻过一页:“不曾听他说过,他近来被太子叫去查案了,或许忙完才会走吧。”
得了答案,明姝雪便没再多问。
她是替自己的兄长来问的。
明姝雪看得出来兄长明述柏对表姐的多年情意,自然也不会忽略林远晖那些几乎要摆上明面的心思。
亲疏有别,她肯定帮自家兄长。若表姐与兄长成婚,她便能日日都与表姐见面了。
见明姝雪心不在焉,话本拿倒了都没发现,沈晗霜心里一顿,不确定地问道:“妹妹莫非对林远晖……”
“表姐!”
明姝雪怔了怔,随即又羞又恼地嗔道。
她本不明白姐姐为何会欲言又止,可看见姐姐略有深意的眼神,又怎么会还看不出来?
这误会可就大了!
“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我就要赖在祖母和姐姐身边,赖在明家。”明姝雪正色道。
沈晗霜揶揄道:“没有心上人时你自然这样说,等你遇上了如意郎君,恐怕就恨不得越早出嫁越好了。”
“姐姐就知道取笑我,你再这样,我可就不来看你了。”
沈晗霜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道:“那我去看你便是了。”
“想见的人,自然会有法子见到的。”
闻言,明姝雪心下动容。
明姝雪一直喜欢表姐,也是因为表姐自幼在家人的爱和关怀里长大,养成了这样好的性子。
她从不吝于同家人表露爱意,而这种感情纯粹如清泉,和煦如韶光,让人忍不住亲近。
明姝雪也不能例外。
是以明姝雪一直都不明白,姐姐以前为何会心悦那个总是清清冷冷的太子,而太子又为何,会不喜欢这样好的姐姐。
洛阳城内一处小院外。
林远晖正守在暗处,观察着院内江既白的一举一动。
太子命林远晖查遍江家那三十几口人的生平经历、来往交际。是以林远晖近来每日都在外奔波。
江府这些人都身份普通,经历简单却也琐碎,虽不需要层层抽丝剥茧,却总还是要花些功夫。
林远晖明知太子这是故意将他从明府,也就是从沈晗霜身边支开。
可他若想继续留在洛阳,便不能不做这些事。
虽忙碌了些,但偶尔还是能见上沈晗霜几回,总好过远在长安见不到人。
倒是太子,他做如此安排,难道是后悔与沈晗霜和离了?
林远晖不由得猜测道。
他曾见过婚后的沈晗霜,看得出来她的心思都放在那时还是世子的祝隐洲身上。
可那日在江家的葬礼上,林远晖也看得很清楚,如今的沈晗霜看向太子时,眼底已再无丝毫情意。
也没有怨恨。
只余下平静与淡然。
若非心灰意冷,沈晗霜不会如此决绝干脆地和离。
无论如何,林远晖都不会再让太子有伤害沈晗霜的机会。
即便她心里没有自己,林远晖也希望能与之相伴的,会是个事事以她为先,能毫无保留地爱她疼她的男子。
但眼下,他得先办完查案一事。
今日林远晖已查到了江父的妾室高氏身上,发现了些端倪,但还需要一些证据才行。
若这桩命案的真凶当真与江既白有关,这位首辅恐怕会麻烦缠身,难以再有所作为了。
几日之后。
明家上下今日格外忙碌,里里外外皆是步履匆匆的人影。
他们都在为老爷回府一事做准备。
沈晗霜的舅舅明怀庭已外出半年,昨晚才有人回府送消息,言是他今日便能到家了。
是以老夫人临时推了与老姐妹的会面。明述柏也把旁的事都暂时搁置了,留在家中等父亲回来。
沈晗霜和明姝雪晨起后也早早来了正堂。
临近正午时,才有小厮跑着回府高声喊道:“回来了!回来了!老爷已经到两条街之外了!”
众人便都起身往府门口走去。
明怀庭今年四十三岁,他的儿子明述柏也年满二十二,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他的面容上虽已有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仍是丰神俊貌,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唯经岁月沉淀才能拥有的成熟。
看见自己的母亲,明怀庭还是会如少年时那样立即翻身下马,迎上去语气轻快地同她道:
“母亲,许久不见,您可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儿子?”
老夫人自然思念自己的孩子,却总是要故意同他说:“我每日吃得好睡得香,谁还要记得你?”
“母亲最是喜欢说反话。”
明怀庭爽朗地笑了笑,转而同三个站在一处的孩子说:“再看见你们这样等我归家,倒像是又回到了我还年轻的时候。”
“父亲现在也还年轻呢!”明姝雪颊边带着盈盈笑意。
沈晗霜也道:“我看呐,舅舅正是故意想听我们夸他。”
“父亲的确一向喜欢如此。”明述柏从善如流道。
“你们一个个儿的,没大没小,还打趣起我来了。”
明怀庭面带笑意,欣慰地看着他们。
转眼间孩子们都长大了,外甥女嫁了人,又和离归家,重回他们身边。
看着亭亭玉立的沈晗霜,他不由得叹道:“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
沈晗霜柔声道:“舅舅不嫌弃我在家里贪嘴吃得多便是了。”
“你这孩子,家里何时缺过你这一口吃食了?”
沈晗霜自然记得,从小到大,但凡她和姝雪想吃的,任是再不易得的东西,舅舅和表哥也会为她们寻来。
这回明怀庭从外地回来,不仅为老夫人和他们几个都带回了不少珍宝,也为两个贪嘴的姑娘搜罗了许多洛阳和长安都少见的食材,一路用冰镇着,才没有在炎炎酷暑中变味。
金玉之物与拳拳关爱,家里总是不缺的。
生死是太过沉重的事情,沈晗霜惟愿家人们都可以如此时一般,平安顺遂,长长久久地彼此陪伴。
“快进去吧,饭菜都备好了,别一直站在门外说话。”老夫人笑着唤孩子们都进了门。
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用过午食后,老夫人回云松斋午睡,明怀庭和明述柏一同去处理生意,明姝雪则跟着沈晗霜回了明溪院。
看着舅舅命人一箱接一箱地抬进明溪院的东西,沈晗霜吩咐春叶带着人悄悄将她带回洛阳的酒送去舅舅的院子里。
“别惊动外祖母,她老人家现在饮不得这些烈酒。”沈晗霜不忘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