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红雪白 （6）99（1 / 1）

安井从四楼跌落，落在楼下的积雪上。前两天刚下过一场大雪，积雪并未消融，安井落在雪上，积雪起到一定缓冲作用，又因为积雪下面是土地和安井体轻，从四楼掉落，虽受伤严重，导致短时昏迷，但安井缓了缓便缓了过来。安井吐出一口血来，挣扎着站起，捂着肋部踉跄着向外跑，旁边的居民见安井从楼上掉落又浑身是血便发出阵阵惊呼。一个邻居还拦住安井，问安井怎么了，让安井赶紧去医院，安井则推开邻居，踉跄着出了小区。安井走在路上，路人见安井浑身是血，都避而远之。安井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钢筋水泥的深林里，挣扎着前行。安井见一个女孩正站在不远处，用手机拍她，便踉跄着跑了过去，女孩见浑身是血的安井跑向自己，一时间愣住了，安井跑到近前，一把抢过女孩的手机，转身继续跑。安井知道自己的模样肯定会引起行人的注意，便钻入路边的松树林，在树林里又支撑着跑了一段，见前方是围栏，想起这是她和许在野去过的家附近的公园。安井想翻越围栏，试了一次未能成功，牵涉到肋部和内脏的伤势，又吐出一口血来。安井在树林里沿着围栏走了几步，见一处围栏有个缺口，便凭借着体瘦，沿着缺口钻了进去。

进入公园又是一片树林，安井见一旁不远处有块凸起的石头，便背靠着石头坐了下来，随后拨打许在野的电话，电话并未接通，许在野挂断电话。安井焦急的再次拨打，仍旧被许在野挂断，安井再次拨打，电话接通，安井冲着手机说：“警察来家里了，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们的秘密瞒不住了。我杀了一名警察，从楼上掉下来了，……我想见你。”

电话那头的许在野迟疑片刻才回复：“你在哪儿？”

安井说：“在利通公园，……”支撑起身体，左右张望一番，说：“十点方向，有个卖东西的亭子，褐色的顶；三点方向，有个屋子，锁着门；十二点方向，据我200米是湖水，水面上有桥。”

许在野在电话里说：“等我，我马上就到。”

安井挂断手机，感觉眼前的松树正在逐渐改变颜色，由苍绿逐渐变成血红，湛蓝的天空逐渐变黑，身下的积雪忽软忽硬。耳边猛然响起幼时外婆哼唱“悠悠累逮拉尼逮玛雅，色珊加尼微吧尼拉瑞，……”。一阵北风吹过，外婆的呢喃又变成教官的呵斥，接着是哭声和惨叫声伴随着风声交错，枪声和爆炸声、雨落在叶子上的声音也是时断时续的在耳边响起。猛然间又看到树林里跑出人来，正用枪对着她，她想跑却身体却不听使唤，那人越走越近，走的近前安井才看清，那人的头颅是一具白骨。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看得如此清晰，甚至可以看到白骨上的刀痕。白骨冲她举起了枪，已是白骨的头颅发出刺耳的啸叫，子弹从枪口喷射而出，穿过安井的身体，安井似乎感觉到了子弹在身体内炸开。安井低头看了看，见身下已是一片血红，再也无法坚持，昏死过去。

身体再次感到一阵剧痛，安井也在剧痛中微微的睁开眼，残存的意识看到许在野在身前。安井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颌动了几下嘴唇。许在野轻唤了几声之后急忙伏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安井的唇边，依稀听到安井断断续续的说着：“抱抱我，……求你抱抱我，……你从来没有抱过我，求你抱抱我，……抱抱我，……”

许在野将安井揽入怀中，抱着安井说：“我跟你走，回你的老家，吃踏得马，吃鱼线，吃炸香蕉，吃糯米饭团，……然后，我就不走了，我们就一直住下去，一起踩着骆驼趾去抓鱼，一起去地里割橡胶，……一起生很多小孩子，看着他们长大，看着我们变老。”

安井想抓住许在野的头，想亲他的脸庞，抓了几次都未能抓住，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不住，安井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时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许在野也越来越飘忽。安井费劲最后一丝力气，伸出了手，感觉手中一阵温暖，她知道那是许在野的手，她紧紧地抓住了许在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