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袒心迹刘季荐官,韩求盗灭蛇明目(1 / 2)

雪后初晴,寒风呼啸。

亭长刘季牵着一匹黄骠马,带着好友卢绾朝韩家祠而去。

“大哥,我等为何冒着这刺骨寒风,踏着这厚厚的积雪去拜访什么韩信、韩屠熊啊?”

听着好兄弟卢绾的抱怨,刘季拍了拍马背上酒坛,说道:“这亭内整日里乌烟瘴气,好不容易治下出了个英雄,你我正应该去亲自拜访一番!”

卢绾撇了撇嘴,说道:“大哥,你瞒不过我,你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嗯?哼!”刘季斜眼瞪了一下这位发小,眼见四下无人便低声解说道:“我听闻韩雄那厮正在争乡中游徼,听说此人不过是一个眛功谄上的无胆小人罢了,可恨那董乡佐也是个什么人的钱都敢收的,我先过来与这真英雄韩信结交一二再说……”

卢绾听了心中了然。

自己这大哥原本准备举荐了另一个好友樊会为游徼,如今被韩雄这厮半路截胡坏了好事哪能心中畅快?

也不知这雪夜屠熊之人到底是个怎样的豪杰?

两人在晌午到了韩家祠。

数九寒冬,无人出门。

空荡荡的乡道上,二人牵马进了村。

“敢问豪杰韩信住在哪?”

刘季也不怕失礼随手敲门便问。

“村口破茅屋便是。”

门内看了看来人,穿着黑色亭服,牵着马挎着剑,一看就不好惹。

“多谢!”

刘季与卢绾找到了草屋。

破破烂烂的草屋让刘季为之一愣,扭头对卢绾道:“他们是怎么敢让屠熊的壮士住在破屋之中的?”

“大哥的机会来了!”

卢绾眼珠一转当即喜道。

刘季也一拍大腿,高兴的拴好了马,高声在屋外喊道:“屠熊韩壮士可在屋内?溧水亭长刘季来拜访。”

又如此高声呼喊了三遍,屋内始终没有人来答复。

“没有人!”

卢绾看了一下屋外脚印。

昨夜下的雪将残存的脚印覆盖了,说明此屋的主人至少一夜未归了。

“先去找里门监问一问情况再说!”

刘季也没有失望,牵着马往里面走。

不一会儿,二人便看见了青瓦砖石的三进院落,祠堂外的谷场积雪中被扫开一片空地,用倒扣的簸箕布置了一个捕鸟陷阱。

卢绾看了打趣道:“村中小儿无知,这能捕到什么?”

可是卢绾奚落话音刚落,却见几只野鸟盘旋而落,竟钻入簸箕下啄食碎谷,引得他目瞪口呆了起来。

“啪!”

一根绳子扯倒支棍,簸箕便扣了下来。

“叽叽喳喳!”

野鸟在簸箕中乱蹦,祠内窜出两个少年,按住簸箕高兴的说道:“哈哈哈,又抓到了一堆傻鸟!”

另一个少年手中提着草绳,草绳上穿着一溜各种死鸟,自言自语道:“信哥儿怎么这般有本事,咱们先前也试过好多次了,可只有他的陷阱总能抓到鸟!”

“信哥儿乃是天人,也是你能比的吗?”

二人不知经由韩信之手所设陷阱附带‘诱鸟’的白色特性,只见韩信既能剑杀黑熊又能设套捕鸟便成了他的忠实小弟。

“你关键时候就会尿裤子!”

“二哥,你、你……”韩三驴红着脸将野鸟脖子拧断:“不是都说好了,不许再提这件事了吗?”

“韩二、韩三,挑两只肥的,给养伤的郑屠送去,拔下了规整完好的尾羽给壮叔先留着……”

祠内又走出了一人,身材消瘦目光如炬。

看见谷场中的收获之后嘴角上扬,眼角余光扫到草垛后猫着的人,便高声喊道:“你们二位是谁?”

猫在草垛后的刘季和卢绾走出来,拱手道:“亭长刘季,敢问阁下?”

“淮阳韩信!”

韩信学着对面的礼仪拱手。

“啊?”

刘季不由大喜。

“难道阁下便是雪夜屠熊的韩信壮士?”

韩信点了点头,又打量着对方。

刘季三十些许,面色微黄红润,胡须很是干净,脚下是鹿皮官靴,身上穿着黑色亭服,腰间别着一把剑,的确是公门中人的打扮。

“不敢称壮士,略有余勇罢了,亭长此来为何?”

韩信一边说一边走下了台阶,步入谷场后渐渐朝刘季走去。

刘季也绕过了草垛,将马绳丢给了卢绾,越看韩信越是惊喜,随后快步上前笑道:“哈哈,正是为了阁下而来。”

韩信听了一愣,也没反应过来。

刘季便已热情的拉住他的手,说道:“我亭内出了如此壮士,我自然该来拜访一番的!如今见了只觉相见恨晚呐!”

韩信被他吹捧的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道:“此事非我一人之功,还有伙伴从旁协助,亭长着实谬赞了。”

“卢绾,取我酒来,我要与韩壮士畅饮一番!”

刘季说着就拉着韩信往祠堂里面走,看做派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踏入院落之后,刘季扫视周围。

一堆篝火正在门房内燃烧着,几堆稻草被堆成床榻的模样。

凝神往二进院落的堂屋里一看,一只威风凌凌的熊头挂在了堂下,熊首利齿上正挂着滴水冰凌,吓了刚刚入屋的刘季一大跳。

“好凶恶的熊罴,该有一丈高吧?”

刘季初见都被这熊吓了一大跳,心中更是佩服韩信屠熊的本事。

“怕不是和传说中的人面熊相仿了!”

韩信知道眼前乃是亭长,约等于后世的一乡之长,自己心中恰有诸多对此间社会的迷惑,对自己未来的彷徨也让韩信昼夜难眠,如今有个引路人能帮自己解惑便热情的和刘季闲谈了起来。

闲谈中,韩信发现刘季此人貌粗心细,为人十分热忱、待人如沐春风。

而刘季却惊讶的发现韩信此人谈吐不凡、眼光毒辣,除却交谈之中有些不谙世事外,其风度好似一位世家公子。

‘难道他是仙人投胎?堪破胎中之谜了?’

刘季脑中不由想起了乡野流传之中的志怪传说了。

韩信知道自己身上有诸多疑点,不过他也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只能鼓动韩二、韩三散播些天人授法的流言,顺便震慑一番前身所书‘杀我者神’的背后之人。

不然那恐怖的剑术是怎么来的?性格与以前的又为何相去甚远?为何能在‘神X’的谋害之下活下来?

两边各自怀着心思,拍开泥封后斟酒。

卢绾与韩二、韩三在一旁,帮着整治一些下酒的肉食。

在刘季和卢绾的烘托之下,韩信也讲了雪夜杀熊之事,刘季听了之后神往的赞道:“这屠户倒是神勇,与我那兄弟相仿;那猎户倒是可惜了,居然只备了三支箭;不过此番更显韩兄弟智勇双全……”

两方你有情我有意,很快就喝光了一坛酒。

酒是低度米酒,饮后唇齿留香。

几人把打了的鸟兽吃了干净,便酒酣耳热的称兄道弟起来。

刘季也直言不讳的道出了与韩威父子的不和,开口拉拢道:“韩信兄弟,老刘我有句话不吐不快,你这等智勇双全的豪杰,岂可居于一村社陋室茅屋之中?”

“凤无梧桐,自会高飞。不如我托人带你拜访豪侠季布博一番声名?”

韩信知道所谓豪侠便是‘黑社会头子’,很受此时的乡间大小热血青年崇拜。

若是以前的韩信,怕是要抱着大腿,求刘季带他拜访。不过,如今的韩信却不同了,不太看得上游侠这个职业了……

见韩信沉吟不应,刘季知他不乐意,便又道:“我亭内空出一个职缺‘求盗’,虽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就怕哥哥此职委屈了韩信兄弟!”

卢绾听了连忙开口道:“大哥,求盗不是老樊他……”

“唉,你莫要多言,我和韩兄弟说话,你在这说的什么废话!”刘季一脸不悦的打断卢绾,扭头对韩信惭愧的说道:“求盗虽是小吏,但是在这亭中,也算福威自享了,而且,韩兄还可与我等兄弟日日相处……”

韩信酒熏上头,心中却很清明。

刘季和卢绾方才那番话,虽然也有一点演的味道,但是不能不让人为之感动。

你想想,现代社会,一位乡长自带五粮液,冒着大雪来找你喝酒,在桌上搂着你肩膀保证,乡派出所的所长位置归你了!

还有编制哦!

现代人的韩信哪里顶得住?

“刘兄,我岂可夺他人所好?”

韩信在暗示自己心动了,但是觉得这么做不仗义。

刘季眼中精光一闪,竟然开口实言相告:“实话不瞒你说,韩兄弟,我与韩威父子交恶,便是因为我想将我樊会兄弟推上乡游徼之位,如今,韩雄占了乡游徼之位,正好是樊会的上司,我害怕这二人使坏,便有了让樊会卸任求盗的心思,这位置空下来不正好交给韩信兄弟,你们是同姓韩雄至少不会明面上难为你吧?”

韩信还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一番‘争斗’。

不过,韩威父子贪暴无能,眼前的刘兄以‘编制’相赠,韩信的‘齐人’血脉觉醒果断选择了编制。

“此番情谊,信记下了!”

韩信握住刘季的手诚恳的保证道。

……

二月惊蛰后,天气回暖了。

溧水亭周围的牛首山中,黑衣少年带着亭卒穿林。

“求盗,此番一切准备妥当,已经寻到了那‘过山风’的蛇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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