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 2)

“虽然我晓得我不说,你必然也能推测出来,但那显然有些太浪费时间。”

“这件事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复杂,但我时间不是很多,那小崽子最近似乎有了某种预感,缠我愈发缠得紧了,哦,我说这个绝对不是想和你秀恩爱撒狗粮,毕竟这事你不仅没出力,还得面对事情败露后的小疯子,真惨。”

阮青逍:……

很好,这幸灾乐祸的模样确实很自己。

“咳咳,言归正传,言归正传,”那边好像有人说了什么,画中人板起脸来,“我就长话短说了。”

“你知道的,咱们是渡劫时失败,所以才来书里来做那个狗屁任务的,一开始吧,我确实是战战兢兢地走剧情做任务,没办法,想回家啊,要是被师傅知道我是因为追烂文才被劈的,他老人家还不得把咱们头给扇掉了。”

阮青逍:……好好说话,嘲讽别老咱们咱们的。

“这个小孩儿吧,命苦又乖,你也知道咱们就见不得苦命人,所以这一不小心,”画面里的人轻咳一声,摸了下鼻尖,“我就弯了。”

阮青逍:???

艸!你弯了关我屁事啊!

里面人显然听不见他的抓狂,但毕竟从头到尾也都是一人,画中人耸了下肩,十分精准地猜中了阮青逍现下的状态。

“嗯,别抓狂,搁你你也得弯,这孩子,太苦了,等你想起来就知道了。”

含糊一句,画中人又道:“书,有书灵,天,有天道,我本为天道而来,本该事了回去,但……”

话音顿住,里面人无奈一笑,“回不去了。”

阮青逍心头一颤,手指微微蜷起,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话了。

“虽然这话很不负责,但那个尘世里的我确实已经死了,师傅膝下的徒弟不止我一个,那个孩子却从始至终只有我,小河性子里的偏执你也清楚,但真正令我选择留下来,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正说着,画面中忽然飞进一只蓝翅灰羽的鸟儿,低头啄了啄搭在案边的霜白指骨。

阮青逍见‘自己’神情一凛,嘟囔一句怎么回来这么快,接下来的语速顿时快了不少,再没有片刻前悠然模样。

“长话短说,我先前说过,书,有书灵,书灵由愿力凝出,但因为这本小说烂尾的缘故,使得愿力变成了怨力,它已经处于消散的状态了。”

“要想阻止消散,就必须要有生气维持,男主关系天道,它不敢动,就打起了小崽子的主意,我已经不止一次发现那只书灵从小河身上夺取生气,最操|蛋的是,老子压根就揪不出来它,你说气不气!”

“我从天道处得知,我的存在会加剧它生气的消散,尤其当我决定留在这一世时,我想,它肯定会先对我下手,没了我,它就没有了夺取小河生气的阻……”

门被轻轻扣响,一门之隔,逍楚河的嗓音清晰传来,带着亲昵,落在不同时空的两人耳中。

“师尊,你在和谁说话?”

阮青逍见对面的自己顿了顿,语速又快了些,几乎要讲得飞起。

“我不知道它会用什么方法对付我,但只要我还有一丝意识,就一定会留下关键的后手,沈宵沂、沈南风、裴厌、李陌……”

门被推开的响声,画面紧接着一黑,似是仓惶之间被拢进袖子当中。

逍楚河纳着笑意的嗓音十分柔和,“李陌寒?师尊什么时候和他有联系了?”

“等……等等,小河,你听错了!”

一阵衣料摩挲的簌簌声,伴着几声乒乓的像是什么东西掉落的声响,画面陡然消失。

阮青逍:……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瘆得慌。

下意识搓了搓手臂,他视线飘忽着又落在院子里的身影上,搭在桌边的指骨蜷了蜷。

如果他和逍楚河早早就是那样的关系,那么这一百世里发生的事情到底算是什么?

阮青逍面无表情地磨了磨牙,毫不客气的将一切因果算在了那个‘书灵’的头上。

从方才留存的影像里,阮青逍发现之前的自己,应该压根就不知道会发生一百世这样的事,可沈宵沂却好像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连融合的事都很清楚。

看来后面一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什么事。

他头疼地揉了下眉心,轻叹一声。

长袖一拂,两扇紧闭了三日的门倏地开启。

昏黄长灯涌进庭外,如一汪暖泉静静落下。

黑袍青年的长睫颤了颤,这是三日里来,他唯一有的动静。

“还不滚进来,”阮青逍冷着嗓音斥了一声,“还等着我请你进来吗?”

逍楚河瞳孔骤然一缩,猛然抬头,僵垂了三日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舔了干皱起皮的下唇。

“师尊,在叫我?”

作者有话说:

收藏涨涨,qwq

他陷在名为‘阮青逍’的执念里,无人可救。

微暖灯色中, 面容清俊的仙人坐在案旁,那双凛冽凤目微微一掀,带着几分冷寒之色, 像一捧清月落下的银辉。

阮青逍被这一句话问得好笑,没好气道:“难不成我还能是在叫哪只路过的孤魂野鬼?”

一门之隔两方天地。

逍楚河跪了三日的膝盖早已没了痛楚, 只剩下没有知觉的麻木, 他踉跄起身, 沉沉双目紧紧盯着照进夜色里的那一小片暖意。

这视线压迫感极强, 从黑暗中来,像一只嗜血的野兽盯牢了猎物,正一步一步小心地试探接近。

阮青逍为陡然升起的这股念头抽了下嘴角, 看他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提壶为自己斟了杯茶, 由着青年踉跄着走进来, 又‘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

膝盖骨和地面硬碰硬的一声,大得令阮青逍后牙一酸, 不动声色缩了下腿,连带着觉得自己膝盖也BaN隐隐生痛了起来。

逍楚河低垂着头,发丝柔顺垂落,只露出一截浸在暖意里, 线条柔和的白皙下颌。

他这个模样很是乖巧,但阮青逍心知这小崽子底下是个什么德性, 不过只是披上了‘羊皮’,这些年详装无害地来哄他罢了。

“什么时候有得上一世记忆?”

是试剑大会那个时候?还是埋骨深渊之前?

阮青逍倒是没想太多,气性早在那几剑里消得差不多了。

他以为小崽子和沈宵沂一样, 是因为两世融合, 才莫名其妙的有了前一世的记忆。

但总归是融合, 先前那个乖巧无害小徒弟的记忆应该也是在的。

尾音未落,逍楚河瞳孔骤然一缩,沉甸甸的黑眸里蓄着一片未知的寒意和惊疑。

他知阮青逍召他,必然要兴师问罪的,却没想到师尊问的竟是这个,难不成他前些日子的动怒是因为此事?

他怎么发现的?又为什么这般笃定?是谁告诉他的?凌傲羽?不,不对,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说话。”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清冷孤寒,显然有几分不悦。

阮青逍见逍楚河迟迟未言,凤眸一眯,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崽子又准备胡诌个什么理由来糊弄他?

“若再胡编乱造些理由来诓骗,就从这里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冷厉的嗓音像一层冰霜,逍楚河舔了下牙,抬起眼,一双红瞳阴森可怖,是曾经令阮青逍心惊肉跳多年的梦魇。

但此时,不知是不是那段影像的缘故,他再看这双红瞳时,却只从中看出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像一只大兔子,他面无表情地想,烤了能外焦里嫩肉还肥的那种。

“师尊是怎么知道的?”

不再伪装,逍楚河浑身上下的气息陡然一变,既危险又压迫。

烛火晃了晃,气氛陡然间沉了下来,连带着阮青逍腰后的炉鼎印都隐隐烫了起来。

此时的逍楚河才是阮青逍印象里的那个人。

他的目光像嗜血的野兽,令人胆颤心惊,好似下一刻就会跃起,将猎物按在爪子下撕成一条一条的拆吃入腹。

可偏巧,他问这句话的语气却十分轻柔,同极具压迫性的动作形成了两个极端。

若搁在从前往日,阮青逍见他这模样,心底少不了得有点怵得慌。

这小崽子一旦发起疯来,就很难控制得住。

但如今,发疯?他倒是发一个看看啊,呵,看如今谁能拿捏动谁?

某位自以为揪住小混蛋软肋的仙尊心中得意洋洋。

阮青逍垂下眼望他,灯色落在侧颊上,眼睫垂落,淡淡的一片阴影投在如玉面颊。

“怎么,你如今倒是有胆子来对我兴师问罪了?”

反应不对。

逍楚河在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直以来,他师尊都对前世的他有隐约的惧意,哪怕面上装得再好,云淡风轻的,可不经意间发颤的指骨和僵滞的身型都无法完全遮掩这一点。

可此时,望着那双浸在微暖灯色里的双目,逍楚河却觉见到了一片淡漠的寒凉,像是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未有半分波动。

垂在身侧的十指骤然紧握。

恐慌在青年心底横流,很快就涌作滔天巨浪,铺天盖地,不留半分情面地砸了下来。

当头一棒。

他不在意了吗?

那一瞬间,仿若有道无形的墙径直筑起,隔在他和阮青逍之间,任他如何努力也过不去分毫,就像上一世……一样。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