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 2)
凌傲羽护着几名师弟师妹缩躲在窄小的岩洞当中,看着洞壁上投射的怪异影子渐渐远去。
有弟子颤抖着轻轻松了口气,但胸膛里几乎要蹦跶出来的心还没彻底安稳,就忽然对上了洞缝中陡然出现的血红眼珠。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寒意从尾椎一路攀爬。
狰狞的瞳珠直勾勾地盯着他,四周凸起的黑色血管胀缩博跳, 又如蛆虫般缓慢蠕动。
冷汗霎时湿了衣襟,他下意识想叫,嘴却被从后伸来的湿粘手掌牢牢捂住, 只发出一声微乎及微的短促气音。
巨大的眼珠缓缓移动, 窄小的岩洞中寂静一片, 冷汗爬满每个人的额头,尽管心跳得异常剧烈,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众人却仍旧死死地捂住嘴,紧绷着,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终于,那眼睛缓慢移走,众弟子又等了片刻,没什么异样,才都小心翼翼松开手,劫后余生的瘫倒喘气。
一时间,窄洞里的温度急速上升。
“凌师兄,”少女的声音里有些哭腔,“你怎么样了?”
有弟子拿衣服堵实缝口,警惕地燃起一簇明火,昏黄灯色下,凌傲羽面色发白,奄奄一息,腹部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地冒出鲜血。
“医修,咱们这里有医修吗?”有弟子低声急问。
众人面面相觑,缓慢摇头。
“都是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凌师兄也不会……”
少女的泣音拉扯着每个人的心,弟子们纷纷红了眼,方才若不是凌傲羽忽然出现救下他们,他们此时怕是已然尸骨无存了。
看着眼前通红双眼,自责内疚不行的少女,凌傲羽虽然疼得想龇牙咧嘴,却还是强作一副无事的样子去安慰她。
“严师妹,你别哭,别哭啊,我没事的,乾坤袋里有师尊给我准备的灵药,我吃上一些就没事了。”
说着他就废力伸手往腰间去摸。
可这一摸,却摸了个空,本悬着乾坤袋的地方空空如也,凌傲羽瞪大了眼,心头一凉。
他想起来了,方才同那恶兽打斗之时,曾差些叫它尖爪抓挠了腰,想来,怕就是那个时候掉了的。
众弟子见状,纷纷拿出自己身上带着的灵药来。
只是这些药虽然五花八门,也有上好的止血散和金疮药,但似乎对于凌傲羽的伤却起不到半分作用。
只见那伤口处黑气缭绕,皮肉被灼得焦黑,连淌出的,染了白衣的血液都隐隐泛了黑。
严星灵望着凌傲羽,见他紧蹙眉头,额上布满冷汗,嘴唇发白,甚至连意识都似乎有些不清醒了,她倏地握紧拳头,下了决定。
“我要去找凌师兄的乾坤袋!”
“不可,”有同门的师兄上来阻止她,“严师妹,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那种东西在游荡,就连凌师兄都对付不了,你尚未及元婴,如此去,不是白白送命吗?”
“而且……而且……万一凌师兄乾坤袋里的东西也救不了他怎么办?”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我什么也不做,干看着他去死吗?!” 严星灵红着眼眶厉声,她扫视一圈周遭几个低下头的。
“我知道你们想得什么,若怕死的尽管待在这里,凌师兄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我不能眼睁睁这么看着他送命。”
她擦干眼泪,一把扯下堵缝的衣衫,往洞外爬,“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严师妹,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和她同门的薛羽见状,眉心紧紧拧起,严星灵是严长老的幺女,若是在他身边出事,他难辞其咎,但若陪她去,万一送了命……
就在他想出手将人打晕时,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灰月白道袍的少年面显不善地甩开他,跟着往外。
“我同她一道去找,凌师兄就拜托你们照料了,哦,若是照料不好,你们猜,那一位会不会找你们的宗门算账。”
“就是,占了凌师兄的便宜,连这点小忙都推脱,一个个的也不嫌害臊,我也去,我也去!洛师兄等等我!”
这话一出,余下的人面面相觑,又羞愧低头,此时纵使有千般心思的,也都在这三两句话中默默藏了起来。
薛羽看着他们的背影面色不善,长夜殿洛宁秋,洛阳苍山苏子叶。
“洛师兄,苏师兄,谢谢你们。”
严星灵没想到会有人愿意和她一起去,十分感激。
她方才嘴上虽然说得凛然,但独身一人,修为也不到家,见识过那邪物的凶猛,心中自然也是怕的。
但爹爹自小就教她知恩图报,眼见救命恩人生命垂危,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没事啦,严师妹。”苏子叶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金色的道服即使在昏暗中也十分亮眼。
他咧开嘴嬉皮笑脸:“我们的命也是凌师兄救的,哪里能恩将仇报,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来,我们也不放心,是吧,洛师兄?”
洛宁秋嗯了声,语气淡淡,“凌师兄到底是那一位的弟子,若是出事,在场众人都脱不开干系。”
“知道了,知道了,”苏子叶歪身凑过去调侃,笑容贱兮兮的,“知道你一直仰慕那位,没做成他徒弟很不甘……”
“噤声!”
洛宁秋忽然肃了神情,一把捂过苏子叶喋喋不休的嘴,强拖着他躲进一旁山石后,严星灵跟在二人身后默默握紧了剑,掌心滑腻一片,心跳咚咚跳个不停。
只见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影子投映在对面的山壁之上,身躯一起一伏。
三人静等半晌不见有丝毫动静传来,苏子叶便不客气扒拉开洛宁秋捂他嘴的手,勾着脑袋往外看去。
远远的,只见方才他们见过的那种怪东西正卧在石台上,瞧模样,像似正睡得香。
而石台之下,一个青白色的乾坤袋格外显眼。
“它睡着了,”苏子叶压低声音,“只要我们别惊动它,应该能将凌师兄的乾坤袋拿回来,不过……”
他话音顿了顿,神情有些严肃,“这玩意儿比方才那几只明显大了不少,恐怕是个头头。”
这儿其实离石台不算远,约莫不过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只要小心一些……
“我去,”洛宁秋望着二人,神色淡淡,似乎去做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你们留下接应。”
三人中,唯他修为最高,功法最快,只要稳一些,将乾坤袋取回来不在话下。
苏子叶和严星灵互看一眼,也没有强出头,只是互相点了下头,这确实是眼下最保守的方法了。
洛宁秋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背上长剑,从山石后走去,俊秀的眉眼间满是凝重。
他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仿若对此行很有把握,但到底也不过是位半大少年,胸膛里的心跳得有一些快,口舌发干,神经绷紧,但脚下的每一步却都走得都从容不迫,稳之又稳。
一步、两步、三步……他一边瞥着石台上怪物的动静,一边缓慢地朝乾坤袋走去。
通过方才的接触,洛宁秋发现这些怪物的视力几乎算是没有,但听觉却又异常灵敏,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在眨眼间捕获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要不出声……
随着距离愈发的近,怪物身上所散发的浓郁恶臭也熏得他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好像放了大半月的泔水长毛发酵,熏得人喉咙发酸,能将隔夜饭都吐出来的难闻气味。
屏住呼吸,洛宁秋在石台前停下脚,弯腰捡起乾坤袋。
眼看着能功成身退,少年轻轻松了口气,但一抬眼,却和赤红色的狰狞眼珠对了正着。
他瞳孔骤然一缩。
眼前的眼珠实在是太大了。
血红的瞳孔仿若有自我意识般锁定猎物,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他,那一瞬间升起的恐慌感让洛宁秋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冷汗在瞬间就打湿了衣襟。
他控制不住,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咯嗒”
那是鞋掌踩踏细小碎石留下的声音。
遭了!眼眸一凛。
身体的反应比意识要快,他就地往旁一滚,背上三尺长剑瞬时出鞘,横于胸前,只听叮当一声,电光火石间挡下迎面而来的尖锐黑爪。